第四章 见故人知鸿问旧事,装糊涂师徒立赌约(1/2)
见了老师,丘知鸿当即弯腰施礼;而回过神来的胡芊蓁,也于一旁做个万福。
“住了,住了,别搞这些虚礼”丘玖不耐烦地一甩拂尘,顺势将地上黑羽收起,这才看向了丘知鸿,“你小子,怎么和个小狐狸同路了?”
“小仙得小道长点拨、过了情劫,这才跟随小道长而来,自作主张为他做个护法神。”丘知鸿还未开口,胡芊蓁便先一步解释道,“小仙只求报恩,道长勿怪。”
丘知鸿随后开口,将自己所历之事简单讲述一番。
“不怪,不怪,好得很!”丘玖闻言,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只是因为面上一道伤疤、尽是横肉,所以看起来倒有几分狰狞,“你这小狐狸一身修为也算是干净,想必不是什么匪类,又有什么可怪的?”
然后,还没等胡芊蓁松一口气,他便继续说道:“这小子虽然人情练达,心思澄澈,但平日里却孤僻得很,如今有人相随,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丘知鸿闻言,心中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丘玖随后便来了一段虎狼之语:“小狐狸家中可还有姊妹亲族?若有那合适的,也可给他介绍一番,他炼体有成,却迟迟未能调和龙虎,所谓孤阳不生——”
“住了,住了!”丘知鸿慌忙摆手,移开了话题,“我此番下山,已然有所感悟,师傅还是说一说刚刚那位吧,他到底是何人,怎么好像同师傅相熟?”
“那只扁毛畜牲名叫乌满山,本体却是一只老鸹。”话头被打断,丘玖说起那黑脸道士,终于没了好气,“常言说得好,老鸦叫,祸事到。若不是城中有些公务交接,我可不想见那厮!”
乌满山的名头丘知鸿没有听过,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
可身边的胡芊蓁在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却猛然瞪大了眼睛:“可是那寒鸦岭上满山君?”
“应是有这么个诨号。”丘玖想了想,也不太确信,“许是他家子孙吹捧的,乌满山就乌满山,还满山君——你看他那扫把星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君子?”
胡芊蓁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骇然。
大燕朝并未敕封山神,地方正神只有城隍和土地,故而“山神”“山君”的称谓多为敬称,并非真正的山神山君。
可纵然不是敕封正神,能被称为“寒鸦岭上满山君”,这位乌满山也应是一方大妖才是!
而且,胡芊蓁今年三百多岁,但当她还是个幼狐的时候,满山君的名号就已经响彻了寒鸦岭——这样一位盖世大妖,于丘玖嘴里竟是只“扁毛畜牲”!
思及此处,胡芊蓁想起了之前丘知鸿称呼他一声前辈时,那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之中、满腔快意之余,倒也颇有几分真心实意,难道这位丘玖前辈,果真是位绝世高人?
本以为丘知鸿助自己度了情劫是小门小派遗世独立、不染凡俗,故而修心有成,自己还担心他在潜龙榜上吃亏,才主动做护法神。
但现在看来,这烈英观怕是大有来头,自己反而成了攀龙附凤之辈!
心中惊讶,面上便不复平静。
胡芊蓁却不是那心思婉转之辈,心中迟疑,她只觉坐立不安。
丘玖虽然面上大大咧咧,但却看得分明,只见他甩动了两下拂尘,用拂尘柄在胡芊蓁的头上轻轻一敲:“小狐狸莫要多想,老道也不过痴长些年岁,和那高门大派不是一路,你既然和鸿子有缘,便做一回护法神就是。”
说着,他便转过身来,直引丘知鸿左拐右拐,直至一道门扉前,这才推门而入。
丘知鸿随后鱼贯而入。
门扉之外,胡芊蓁下意识想要跟上。但在迟疑片刻后,她却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地立在了门外,真似个护法泥塑一般,闭目塞听。
……………………
门扉之内,另有一方天地。
此处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所陈器物皆非俗品,只不过似是积年未用,已经落满了灰尘。
丘玖进了房内,见丘知鸿进来,而胡芊蓁却并未进来,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声:“那小狐狸倒是机灵,明白不该知道的便不去知道。”
说着,他瞪了一眼丘知鸿,便掐了个巽风诀,呼地吹了口气。
一阵清风卷起,瞬息之间就澄清了这满屋灰尘。
“可惜弟子却是驽钝。”丘知鸿听出了自家师傅的话外之音,“既笃定了求道之心,那便要求得清楚分明,却装不得糊涂。”
“哦?”丘玖挑起眉头,面上的疤痕便如活了一般,“那你倒是说说,要把什么求得清楚?”
“至少要把自家的师门跟脚求得清楚。”
“朔州孤卢府,截泞寒鸦岭,符箓烈英观。”丘玖找了把椅子,坐在上面,“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自襁褓中为师傅所救,便生活在烈英观内,这些内容自然清楚。”丘知鸿拱手道,“但论起师门传承、观内供奉,却只知不同寻常。”
“什么不同寻常!”丘玖哂然一笑,“你小子心思玲珑,虽然为师并未明说,难道自己就没有猜测?”
“我只知师傅过去曾在军中,这烈英观即是英烈观,供奉的牌位皆是大燕将士。”丘知鸿坦言道,“至于更多的事情,我的确不知。”
“你看,这不是都知道了么?”丘玖一甩水火道袍,坐在了椅子上,“为师并非道门弟子出身,只是在军中习得了些方便法门,后来朝廷敕封烈英观,以祭祀英烈,为师便入了道门,做了这观中老道。”
说着,他摘下了腰间葫芦,囫囵灌了一口。
“幸而北境太平,观内少有新立排位,为师闲暇之余,便索性主持些婚丧嫁娶,聊以度日罢了!”
“可我每每问起年龄,师傅却从来避而不答。”丘知鸿笑着地看着自家师尊,“不知咱们这烈英观,到底建立了多少岁月?”
“记不得了,记不得了。”丘玖摆了摆手,“人老糊涂呀。”
“若是师傅不说,那弟子就只能去箓鼎司寻找了。”眼见着自家师尊又摆出了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开始装傻,丘知鸿只得威胁道,“想必那箓鼎司内,应该有些记录吧?”
“去吧,去吧!”丘玖丝毫不慌,又灌了一口酒,“箓鼎司的那些酒囊饭袋,做惯了和事佬,又知道些甚么?”
“哦?既然箓鼎司不知,那想必黑羽卫应有所知。”丘知鸿似乎早有准备,“既然师傅记不得,那弟子便去黑羽卫中,问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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