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祸(2/2)

但这位财神爷见人,向来是在功德殿内,这行司殿倒是头一次。

楚清河也不多想,在告谢了那道士,连忙动身去那位于主峰西北角的行司殿。

待到楚清河赶至,发现,来的人不止他一个。

诸位羽冠道士挤在这偏锋上的一处小广场上,楚清河一边和相熟的道友打着招呼,一边相互观察。

来的大多是清字辈的弟子,要知道,神皇派弟子论资排辈以恒道,上善,玄一,正清,长载来论。而至今留存最为年长的乃是善字辈的一位老人。赡养在长桓峰那边,老人活了有快两百年了,至今精气神仍是很好。新来的小道士,最小的也刚好是载字辈的,足足相隔了有两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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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一任掌教张玄真没有从一字辈的师徒师侄里选,反而挑中了算是他徒孙的王正清。

楚清河摸了摸下巴,他来到神皇派也有快三十年了,这里大部分的清字辈道士比他还要大上一轮。

而第一次见到王掌教的时候,却是惊讶于此人真如传闻般的年轻。

虽偶有耳闻,早先听到自己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师叔,年少时便惊才绝艳,不光在门派内,便是在整个修行道,甚至是平民百姓都知道有这么号小真人。

收回神思,楚清河寻了处人少的角落,继续闭目养神。这段时间,被师傅从剑州召回后,就一直负责处理道门新晋弟子的术法课。前段时间的三月三刚过,马上就要筹备夏祭之礼。

届时,不光是平民百姓,江南道上要来不少达官显贵,便是外地的怕也是不少。

分门别类的安顿这些人,光靠礼房的那些个小道童肯定是不够,这不,又把他调来做些接引的活计。

只是这次,朱长老召来的这些人中,可大多是武职,这就不得不让人有其他的想法了。难不成,是有人要犯我神皇派?

随着大门被推开,广场上的哗然声也一并消失。

门内,两位穿着考究的老道士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先出来的一个山羊胡老道双手负后眉头紧缩,浑身上下一股精炼之气。广场上不少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脸色变了变。哪怕是那些在门中有不低身份的道士,也脸上带着些许揣揣。

委实是这位确实不太一样,此乃神皇派戒律长老李一灵。而他的身后,脸上不复往日何旭笑容的胖道人便是那神皇派财神爷朱长老了。

这二位长老现身之后,广场上不少人也从归元调息的状态调整到认真聆听。

先开口的是李一灵,老道人用一种直接干练的声音,道“闲话就不多讲,我先说事情。其一,明翠峰玉史宫门下黎正心道长的命灯熄灭,出事地点是江南道与岭南道接壤处。”

广场上一众哗然,黎正心道长在正字辈中虽不算天资卓绝,但一身修为也难有人与之为敌。而其性格事故,速来不喜争斗,好广交朋友,故而常年在各地寻善事善举,为神皇派积攒声望。

可就是这样一位道术高深的前辈,命灯突然熄灭委实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若是因故身亡,死后,魂魄自然会回到命灯所在处。但场上无人出口询问,因为,既然李一灵长老在此说出这件事情,那么很显然,黎正心道长的魂魄并没有回来,而对方的手段远在黎道长之上。

“其二,便是紫府道宗掌门亲传皆无故消失,而黎正心道长最后传来的消息也是说是去紫府道宗。”李一灵说出的这第二句话,便让很多人心下有了琢磨。

广场人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不乏有见识广的,对于紫府道宗甚至还有些是由过交情,故而一边给旁人解惑,一边也是在唏嘘,难道这紫府道宗和黎正心的身死有莫大联系。

这时,有人问道“长老,何不用出占星阵,去寻黎正心师叔的前因。”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朱长老站出来,他嗓音柔和,但却极有穿透力,他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以上这些都是占星阵推算之后的结果。还有一个,可能是有关的线索,便是紫府道宗的大弟子,张福生仍存活着,目前所在,应该是江南南道附近。所以…”

朱长老加重了语气,他用一种很沉稳且严肃的声音说道“诸位的任务,便是找到黎正心道长的死因或者相关线索。”

随着李朱二人和盘托出,楚清河也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神皇派一位正字辈的道士的非正常陨落以及整座宗门上下精锐折损,是魔人?妖族?还是邪教的一次算计…

楚清河皱着眉头思索的同时,李一灵说了最后一点,他看着所有人,语气很严肃,也伴随着一丝无奈,道“在此次行动中务必要保护好自己,你们是我神皇派最中坚的力量,未来,人间的和平是要靠你们去捍卫!”

李一灵的话有些好像带有某种深意。所有人朝着二位长老行抱拳礼,长老们也回礼。

这场无太多人知晓的会议便就此结束。

在神皇派乃至整个江南道都在热闹着准备过夏日大祭的时候,一共有三十四人,从神皇派出发,向着西南方向悄然前进。

大殿内,站在一众牌位前,低头思索的年轻道士双手负后,他的身后,一座蔚蓝色的光团笼罩了大半个屋子,其上斑斑点点,每一个对应着的便是一颗星辰。

随着屋子拐角处,一个老人的咳嗦,那座缓缓移动,宛若一个巨大梦幻光影的星阵转动的速度才稍微快上一些。

而年轻道士只是看着那牌位上已经消失的荧光,他喃喃道“应当是拘魂的法门,可能拘住数位法术高深的修士,此间应当也没有几人。”

身后,那如梦幻影的星阵再一次慢了下来。那操作星阵的老人手上动笔如飞,他双目翻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但若不是身上那股精气神尚算完好,只怕年轻道士早就出手了。

随着老人笔墨如飞,很快,那张纸的内容传到年轻道士面前。

那道士顺着老人潦草的笔画,一字一句的翻译解释。

时间很快过去了,随着两页纸被年轻道士放在桌子上,这才悠悠的听到老人的声音。

“没办法继续往下看了,除非能找到新的线索。”老人的话语中带有一丝疲惫。

“辛苦师公了。”年轻道士朝老人行礼。

那半跪在地上,模样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老人摆了摆手,他脸上的疲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关切,他道“此事已近乎天机,再往下去,只怕要招来祸端。”

年轻道士走上前去,他扶起老人,替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他语气没有太多的起伏,反而有种让人信服的力度,他道“时值动荡之际,诸多想要以此明里暗里寻事的必然不会少,但正如我派立教之根本,严律法,正浩气。吾辈需以己身捍卫正道,虽百死其犹未悔。”

老人没有说什么,而是拍了拍年轻道士的肩膀。正如上一任掌教,在卸任之后,也是拍了拍这位年轻后生的肩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