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有(1/2)
浮云山地界极广,覆盖下有十余座山峰,连绵下来能有两个郡城那么大。主峰浮云山,高达一千多丈,栖云宗主殿就在峰顶,因为常年被云雾遮蔽,故而名曰栖云。
跟着那血夫在山里逛了两三日,期间,我和师姐主要还是搜集关于祖师爷的线索。
毒士之名我也是第一次有所耳闻。师姐对我解释道“此人臭名昭著,当年为了炼制毒傀,转找炼外加拳武人麻烦,以至于后来被江湖通缉,稽查司也出了悬赏,拿他人头可换取黄金百两。”
百两黄金!我心里大呼厉害,同时也在想,难道是这血夫想拿他人头,也对,这百两黄金确实很诱人。
关于如何寻那毒士下落,依据仲游的说法,那毒士身边跟着位铜甲尸,纵使毒士小心翼翼,铜尸却是智力低下,必然会留下些痕迹,而且,贺本华因为常年与毒物接触,其本身便是一种毒,他常待的地方必然草木凋敝,所以,我们只要按照这些特征去找,总是没错。
而依次我们也在山里寻了良久,最终一路跟到这儿西南角的一处小洼处。
“应该就在这儿附近了。”捏着一枚枯黄的黑色藤蔓,仲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肃杀的狠厉。
师姐四下看了看,对我说“护法。”接着,便见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从怀里取出一些个物件。
道门中有请灵的法术,这里的灵可以是山间鬼魅,也可以是四方游神。用老道人记录在书本上的一句话就是,道家修行,说白了就是喊人帮忙。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翻译成通俗易懂的人话就是,打不过你叫人过来一起帮你打。由此也可以得出,为什么道教极其注重门派之别,就是因为大门大派人家上面有关系的大人物更多。
见师姐开始动手,我在一边好好琢磨着,这种学习的机会自然得好好把握。
师姐,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拿起一枚毛笔,在上面沾了点朱砂后,开始为纸人点睛。
这是开眼,纸人开眼后,最后一步就是给它们渡气。师姐给每个纸人身上留了自己的灵气便觉着头晕目眩,知晓是自己有些力竭遂开始打坐歇息。
我知道,这一步做完极其耗费精神,于是递过去一枚精力丸。
师姐睁眼看了我下,也没说什么,默默拿走药丸付下。
血夫一直盯着这边,他看见那些纸人刷刷飞走,像是一个个幽灵散布林中,也不免有些啧啧称奇。
纸人的灵性因为直接连接着师姐,所以,只要不超过一定范围,那么她都能感应到纸人身上传来的讯息。
约莫是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师姐突然吐了口气,她抬眼看着仲游道“找到了。”
仲游蹲下身子,他表情沉凝,似狩猎开始前的野兽,问道“在哪?”
“东南,山脚,有行尸,三,四…五,这是…”师姐眉头一皱,我从她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副移动着的画面,那上面描绘的大概就是师姐说的那个地方。
我看到师姐眼中的画面上出现了几具尸体,那些诡异站在一起的家伙纷纷扭头看向这边,而随即,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正缓缓爬了过来。
那威慑力,似乎透过纸人直接传达到我面前。
师姐身子一颤,随即她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被发现了。”
但仲游似乎忽略了这句话,他眼露凶光,整个人有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气势,他摩拳擦掌道“可算找到你了!”
纸人被破,师姐倒没有什么大碍。刚刚休息了会儿,现在精力补齐,她出声询问道“现在就去?”
仲游不以为然道“既然找到他了,也不急于动手。”他转过身,看向我,询问了句“小兄弟,待会儿我们厮杀,你可有能力自保?”
我被他问的一愣,可联想到他一招便把我擒住,便失了胆气,刚要回句我躲远点,师姐冷冷道“他是对战经验不足,但若是有所准备,自保是无妨的。”
仲游又看了我两眼,我尴尬的一笑。他也不管我,脚在地上扫了扫,拨开一片空地,他撇了根树杈,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在此地待了有月余,这周边地形大概都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旁边应该还有个山洞,那里附近有一条小河。如果我们从这两个位置包过去,那么他能选的路不多,走对岸从水路过是一种。过了那片树林,后面就有几条山道,我们必须在他进入山路并消失前击杀他。”仲游在地上画着,还标记了各自的距离和一些险要的地势。
我看了几眼,出声询问“就不能继续往南嘛?那里有一条最近的小道,顺着小道走不也快嘛?”
仲游摇了摇头,他说“那边我去过,顺着小道过去就是个山的陡坡,那里的路不好走,而且上下不得,一旦到了那,基本也就等死。”
“对方身边至少有五具行尸,还有一只很古怪的蜘蛛,我的建议是不要分兵,否则可能中了对方圈套。”师姐提出建议来。
仲游靠在树干上,皱眉思索着。
我看向师姐,又看了眼仲游,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先请五鬼过去,探探对方底细。”
得罪谁都最好不要得罪道士这一点来说,是因为,道士害人往往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晓得你的方位,或生辰八字,就能隔着百八丈远的地方做法害你。
仲游看向师姐,眼里大概是询问的意思。
师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说“我可以一试。”
仲游也不废话,于是我们开始了狩猎计划。
在我给师姐布置法场的空档,师姐小声提醒我道“千万不能让自己暴露在那毒士的视野里,也不能让他知晓是我们在对付他。”
我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准备着需要的法器,师姐看了我脖子一眼,她轻声问道“脖子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笑着调侃了句“那家伙也不知道吃什么长的,我感觉他好像也没怎么用力,但就是掰不动他的手。”
师姐解释说“江湖武夫体魄大抵都是如此,尤其是一些练过外家功的,身能力抗刀剑而不伤。”
我听的有些深以为然,可又不解问道“那这么危险,咱为啥不找机会走啊?”
师姐摇了摇头,她向我介绍起了仲游生平“早年他在进入行伍之前听说拜了一位刀法大家做了个不记名的徒弟,后来犯事被贬后,回来那夜杀光了人家候府上下满门。在一众城门士卒的围剿下逃出,其武功之高难以想象。”
“而出逃后的血夫,据说收养了个女婴,可惜那女婴天生有缺,仲游便四处为她寻药,此番,入山恐怕也是为此而来。只不过,不知道他和那毒士又有何恩怨。”
我唏嘘了好半晌,看见她折了个千纸鹤,好奇问道“这是干嘛?”
师姐小声念诵了段咒语,那千纸鹤便飞了起来。她向我解释,说“既然到了我栖云宗地界,自然要向家里知会一声。”就见,她对着那千纸鹤嘀咕了几句,千纸鹤呼扇着翅膀,往浮云山方向飞去。
望了眼纸鹤飞去,师姐对我道“你来请五鬼。”我沉吟了半晌,小声问道“那咒语怎么念来着?”
仲游攀爬于树枝上,常年来在刀口上舔血的他,对这种危机感受极为敏锐。
他盯着东南方向,那里隐约有一股黑气缭绕。
就听见咚咚咚的声响。仲游眼睛眯成一条缝,前方树林草木纷飞,一具铜甲尸正朝我们方向飞来。
仲游不怒反喜,他喃喃道“自己送上门来了。”说罢,他看了眼我们这个位置,见我在阵法中,而师姐则退居一旁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
铜甲尸一步一步的踩在地上烂泥中,所过之处,鸟雀纷飞。
仲游背后的弓箭被他握在手中,他目光如电,像一位极为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出现。
铜甲尸从他所在的树下走过,并没有半点停留。仲游屏住呼吸,目光在四下扫着,森林里暗淡无光,枝叶把月光也挡了个七七八八。
仲游轻声呼吸着,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可是很奇怪,原本应该是有虫子鸟儿的叫声,可现在周围好似死一样的寂静。
仲游感觉到不对劲,可视野里分明什么异常都没有。
又等了片刻,仲游听见自己四周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像是虫子触角相互碰撞,又好似在啃食着什么,落在耳中极其不舒服。
仲游往下方一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就见数以千计的虫子组成的大网,向他所在的树上汇聚。
仲游纵身一跃,就在另一颗树上,他回望一眼,就见无数虫子如蚁附一样,把他原先所在的树给裹了一圈,不消片刻,那树突然倒下,树干被啃断,树皮也被吃了个干净,仲游看在眼中,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四周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唯有虫子默默啃食的声响。
咚咚咚,铜甲尸不知何时出现的,就见那铜尸似仲游一样,站在树枝上,一个猛踏,树干被他蹬的直晃,铜尸借着这股力跳到另一颗树上,如此几下,速度竟然不比仲游要慢。
仲游收起弓箭,几个纵越到了地上。他就地一滚,突然看见地上土块翻动,他暗骂一声,手中刀柄拍打着那地面。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地尸被他硬生生的拍碎头颅。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破土的声响,仲游手中握着的长刀苍啷一声出了鞘,刀光一闪,竟是寒气四溢。
身边呼呼啦啦,传来五道阴风,仲游朝天空看去,就见五只大鬼飞掠在天上,个个面色狰狞,手中提溜起从地上拽起来的僵尸,手掌一探一抓,僵尸身上一丝黑气被握在手中而后便像失去牵绳的玩偶,再没有一丝生气,软绵绵的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道家请神中,五鬼是最好请的一种。五鬼作为阴神,又无具体官身向来都是靠体力劳动挣点香火钱。有时候也不光是人,就有些妖也能请来五鬼,说白了就是给钱办事。
五鬼很快的清了场,这让对这些鬼东西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的仲游松了口气。
但见那铜甲尸往仲游方向冲来,仲游眼疾手快,一脚踹断身旁一颗等腰宽的大树,铜甲尸扑来的手插在树上,就在这一顿的当口,仲游手中刀化作一束寒芒,当头劈下,只听哐当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仲游低喝了一声,刀身顺着铜甲尸脸上斜斜一切,半个脑袋就被他给砍了下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要知道铜甲尸成之后,刀枪不入剑戟不伤,竟被这仲游以一己之力给削去头颅,实在是叹为观止。
仲游一刀力道用老,刀势不减,他在尸身上蹬了一脚,身子接着刀势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手臂抡圆了又一刀劈在那铜尸胸口,哗啦啦一声,铜尸被他一刀深深砍了进去,差点就被砍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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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嵌在尸身上,仲游抽刀不出,便索性一脚踹出,把那铜尸踹飞出去。
目光冷冽,他环视四周道“贺本华,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四周并无回应,仲游放声大笑,树林里五鬼四下寻觅,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躲在角落里的我和师姐布置起了符阵,师姐手上串着红绳,绳子在周围草丛中隐蔽的藏着,但凡有蛛丝马迹都能第一时间被我们感知到。
我焦急中,目光四下巡视,却是不解“这毒士为何一直不现身,是已经逃走了吗?”
师姐摇了摇头,她说“因为我们俩没有现身,他吃不准我们藏在何处,要是贸然动手,指不定会在背后被我俩偷袭。”
就在我俩谈话的当口,一阵黑烟升腾,蔓延开来。
“北面!”师姐轻念了一声,仲游也第一时间觉察到,但他没有过去,而是捡起旁边一只虫子,朝那黑烟升腾的地方丢去。就见半空中,那虫子身上冒起了呲呲啦啦的声响,这黑烟竟然毒气甚烈。附近,树木草丛也都开始渐渐凋零,想必东南角的那片空地便是拜它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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