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斗法(2/2)

战局刚开始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我是谁?有什么资格让这些生灵为我战斗为我丧命?又有什么资格打破他们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

在九重天上住了这些年,就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有能力掌控生杀大权的神了吗?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傲慢了?

我脑袋一嗡,心乱如麻。

“停下...停下...”我小声呢喃,但眼前的厮杀并没有停止,我终于爆发了:“停下!”

我手中变幻出匕首,冲入杨天佑的阵营。

他见我心神大乱,也亮出了他的兵器。

我惊奇地发现,杨天佑手中的兵器,竟是那日广成君去向玉清真人讨要的劈山斧。

“能不能,放腾蛇一条生路?”我停在半空,俯视杨天佑:“她没有刺杀我师父,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杨天佑抬头与我对视:“我若放了她,那谁又能放了望夜城中被鲛人族劫持的雨师子民?”

“我,我一定会尽力弥补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都救出来...”我恳求道:“如今天帝下令,抓住腾蛇就将她送去法灭,你应该清楚,即便她有罪,也罪不至死,锁妖塔中千万年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难道还不够吗?!”

杨天佑低下头,表情晦暗不明:“她本来是不用死的,若不是你劫天牢,帮她逃走,她或许还可以活得久一点...”

我说:“是,是我的错,算我求你,停手吧,放我们走,你也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纷争殃及无辜吧?”

杨天佑挥舞手中的劈山斧,仰头冷笑:“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若不是你多管闲事,今天的局面本就不会发生,你不觉得你所做之事都是徒劳吗?”

我明白了,对于抓住腾蛇一事,他志在必得,他是想让我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也根本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动摇。

“让众将士撤下,你与我单打独斗如何?”

“好。”没有一丝犹豫,杨天佑答应了。

话音刚落,灵力和妖力的漩涡掀起风暴,无论是进攻还是反抗几乎都基于本能,因为根本来不及反应,我与杨天佑同时在短时间内就将潜能发挥到极致,两个残影在暴风中缠斗,金属的碰撞声铿锵有力,电光火石间弥漫着凌厉的肃杀之意,风刃与冰箭齐发,与杨天佑结的防御阵碰撞出点点火星子,灵光四散激荡,照亮天际。

杨天佑的身后有一金身巨人护法,我则召唤除了真龙之气,两者在半空中正面相迎,真龙咬住巨人的手臂,巨人拿捏住真龙之身,焦灼撕扯,互不相让。

“这金刚护身阵,是鹤青教你的吧。”旋风吹起我的头发,衣袂猎猎飘荡。

“没错。”杨天佑敬立作答。

我与他各自站在自己筑的结界之中,一橙一蓝,像两只光球漂浮在空中。

“你是有天赋的。”我说。

”姐姐也不差。”

我笑笑,刚抬手使力,忽感浑身酸软,手脚无力,一口气提不上来,脑中一片空白。

糟了,这是蚀骨钉留下的后遗症,我被钉的时间太长了,气滞血凝,为了不让我自身产生抵御,宁喻甚至不惜使用秘术抽去了我大部分的功法。

吸取同族灵力在天界可是被严厉禁止的,可惜我没有证据,口空无凭。

我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引魂珠,其间蕴藏的法力也不多了,无奈,我只能撤下灵罩,杨天佑见我反应不对,还自己散去防御阵,正敢奇怪,这时,下方军阵中,一只冷箭射向我,正中我的肩膀。

我全无防备,差点被区区一支箭给射落,蹲下来,手和脚的抖个不停。

“姐姐,收手吧,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打不赢我的。”杨天佑说道。

“当年我娘不顾天规与我父亲在一起,生下我,为此甚至不惜与整个天界为敌,你却能站在我娘这一边,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姐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嘴角渗血,兀自微笑:“不畏义死,不荣幸生,当初的我会那么做,现在的我也一样。”

“之前我召唤兽群,你不也没有退吗?若是我现在退了,岂不是连你一个孩子的不如。”

我感到体内的魔气冲破我的束缚,逐渐占据了主导。

这是求生的意志驱使的,但我的理智还在挣扎,我不想在千万天军面前露馅。

“是谁射的箭!都给我收起来!”杨天佑道:“我的命令你们是没听到吗?若再敢擅自行事,回去必定军法处置!”

可是晚了,已经晚了,我身形一晃,闪现到杨天佑面前,杨天佑一惊,慌忙举起劈山斧抵挡。

匕首的尖端正刺在斧身之上,但凡他反应慢一点,腹上便会多一个窟窿。

魔气将我和杨天佑都裹挟其内,天气骤变,刚还万里无云的,这会儿一下子黯淡下来,狂风呼啸,不远处的山林成片成片给刮得东倒西歪。

天上忽然降下几道惊雷,逼得天军连连后退。

“撤回山上!”杨天佑一边与我逐力,一边下令道。

天军面面相觑,却不动作。

“按令行事!”杨天佑叱道。

天军们这才开始向山林中撤退。

我知道杨天佑可能是发现什么了,所以才遣开天兵的。

因为我与他近身搏斗之时,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个双眼通红,浑身黑气缠绕的自己。

杨天佑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冽。

我心中发笑,凌冽好,比可怜我好,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这时,我身后的天忽然泛起一片绿光,绮丽绚烂,辉映苍穹,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黑色幕布上泼墨挥毫,勾绘点燃,挥洒写意。

风势减小,却变得有几分萧瑟,周围一下冷了下来。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硬生生将我和杨天佑分开。

紧接着一队形容古怪的“士兵”乘着一片惨云降落到半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袍,乌发披散的男子,那人虽面无血色,但神清骨秀,肤若凝脂,只是黑着个脸,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漠然的傲气,瞧着有些不善。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连身上的魔气都吓退了。

洛梓弈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