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十几年前的那场海难(2/2)
“三三,小四,这鱼虾都是怎么弄的?”先靠过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就在柳老村长边上,似乎和柳老村长是一支的,与喜庆靖也熟悉,所以,说话语气便显得亲切了些,看着在沙滩上蹦哒的鱼虾,不由心疼的说道,“怎么不捡起来呢?这样蹦几下该坏了。”
说罢看了看喜清欢姐妹俩,明白了:“你们没带盛的东西?”
“阿元爷爷好,我们出来忘带了。”在外人面前,喜冰欢当然要帮喜清欢打掩护,笑着向来人问好。
“俩孩子,粗心了。”柳阿元埋怨似的说了一句,拿下自己腰间绑的小竹篓,把里面的东西并作一篓,把空的递给了她们,“喏,先用这个装着,养到水里,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快些,鱼虾离久了水,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这话听着,却不像个完全不懂渔事的人说的。喜清欢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笑着道谢:“谢谢阿元爷爷。”
“这是小四吧?”柳阿元笑的看着喜清欢,“孩子出息了。”
喜清欢尴尬的笑笑,借着捡东西掩饰不自在,他这话是赞她,可她却不知道怎么回,这样善意的称赞,让她再一次想起了前世住在外婆家时,那些孤单的老人们就凑到一起,聊聊各家的儿女孙辈们,那种善意,纵然说的是不吃的话,也只能全盘接下然后一笑置之。
“阿元爷爷。您怎么也在这儿捡贝壳呢?杏儿姐姐呢?”喜冰欢看了看不远处渐近的村民们,没看到柳阿元家的人,不由关心的问道。
“唉,杏丫头病了,她呀,不听我的,起早贪黑的纳鞋垫,想来是夜里受了风寒,昨儿早上就发烧了。”柳阿元说着说着便抹起了老泪,“今儿。根儿和桃丫头一起到山里采药去了,我就想着出来捡些贝壳好换些鱼给她补补子。”
“阿元爷爷,这些你拿去吧。”喜清欢听着。心里有些不忍,很自然的就把篓子递给了柳阿元。
“不不不,这不能拿。”柳阿元还来不及擦去眼泪,忙连连摆手,退后了几步。“这可不行,这些年全亏了你爷爷照顾,我三个孙儿孙女才能养活,你网的这些是要拿去卖银钱的,哪好就这样给我呢?”
“阿元爷爷,就几条小鱼虾。不值什么钱的。”喜清欢送出去的自然不会就这样拿回来,便劝道。
“小四啊,开铺子不容易。今天你要是开了我这个例,明儿你怕是不得清静了。”柳阿元突然低声的说了一句话,这时,其他乡亲们已经靠近了,他便笑道。“孩子,这竹篓我也是空着。借你们用用哪能就收你的鱼虾呢?只是这鱼虾还得养在水里,你们网好了赶紧回去吧,这种竹篓养不了多久的。”
喜清欢听着柳阿元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可不就是在提醒她么?她也明白,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了这一例,那后面的人可是看在眼里了,以后再有谁家求到面前,她该自知回?难不成她也要变成爷爷那样?
她可不想做那种散去家财,自家睡寒窑却为送饭的烂好人。
想到这儿,喜清欢缓缓的收回了竹篓,笑道:“那,阿元爷爷,我晚上把篓子空出来就给您送去。”
“哎,没关系没关系,你什么时候空什么时候给我带过来就行了,没空放你家里也行的。”柳阿元很高兴,他高兴喜庆靖有这样聪明的孙女。
“行。”喜清欢爽快的点头,人已围了过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想着一会儿找喜冰欢问问况。
“三三,小四,网到什么好东西了?”
“对啊,这么浅的海里也能有鱼吗?”
“还是喜老六有福,几个闺女一个赛一个能干。”
“是啊是啊,能让我们瞧瞧这东西是怎么网的吗?”
“没错呢,都十几年没人撒网了,小四,你是哪儿学的?”声音纷杂的响起,渐渐的便扯到了喜清欢上。
喜清欢浅笑着,一切都推到了书本上:“都是从书上看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试,没想到这水里还真有鱼。”
“唉,还是读书人有出息啊。”
“喜老六本来就是个本事大的,娶的媳妇儿又是柳秀才家的闺女,这孩子当然教的有出息了。”
议论声再次响起……
喜清欢看了喜冰欢一眼,很不习惯这样的氛围,想了想,便沉默着向他们笑了笑,一手提着竹篓一手拿着网到了水边,可是,乡亲们都不曾离去,反而跟了上去,站在她后看着。
随着喜清欢撒网的动作,后的议论一直没断。
“喜家要发大财了,这动作……和当年的柳四家多像?你们看出来没有?”
“唉,要是当年那些人也识字,也能看得懂书,也不至于……”说着说着,人群中竟有人哽咽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
喜清欢顿时头皮都麻了,这叫什么事儿,自己就像个小丑般在这儿表演,后面的人围观不说,还带哭的?一回头,竟是几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她不由更无语了。
目光一扫,却又有些愣了,只见人群后面,柳阿元提着他那个篓子和小木铲慢慢的往那头走去,佝偻的背影流露出一种悲伤和苍凉,无来由的揪住了喜清欢的心。
手中的网再次拉了上来,依然是几条小小的黄花鱼和一些虾,还有几个小梭子蟹,这一次,喜清欢没有用倒的,那几个小梭子蟹也没有刚才那个幸运,都被喜清欢抓进了篓子里。
“小四,该回家吃午饭了。”喜冰欢极有默契,适时的提醒喜清欢该回家吃午饭了。
于是,喜清欢收起了网,喜冰欢提着竹篓,冲围观的乡亲们笑了笑,肩并肩的往岸上走去。
“三姐,刚刚那个阿元爷爷家,是怎么况?”在喜冰欢面前,喜清欢根本不用绕什么弯,直截了当的问。
“阿元爷爷家本来有三个儿子的,听人说,十几年前都跟着人出了海,结果一船人都没回来。”喜冰欢听她问这个,不由叹气,“杏儿姐姐是阿元爷爷的大孙女,她爹遇难的时候,她才两岁,阿根和桃儿是阿元爷爷二儿子的孩子,那时,阿根一岁半,桃儿还在娘肚子里,出了事后,阿元爷爷的大儿媳妇和三儿媳妇都改嫁了,二儿媳妇生桃儿的时候难产也去了,一家三个孩子,都是阿元爷爷在海边捡小鱼小虾、到山里挖野菜摘野果子给拉扯大的。”
“原来是这样。”喜清欢也忍不住唏嘘,她从来不是个同心泛滥的人,可是,她也不是个冷血无的人,听到这样惨痛经历心里难免沉重。
“听人说,我们家搬到这儿后,爷爷同阿元爷爷,便经常的接济他,这一帮就是这么些年,直到前年杏儿姐姐跟学会了纳鞋垫,才没有再接受爷爷的帮忙了。”喜冰欢知道的倒是门儿清。
当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若是原主还在,自然也清楚这些事。喜清欢没再说话,头一次,她有些理解了爷爷的所作所为,小柳村当年那么多人在海上遇了难,村里像柳阿元那样的必定不会少,爷爷看到柳阿元的处境伸一把手是好心,可后来,好心也变成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