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革命(1)(1/2)
薇尔莉特对夏洛特公主的疑问惊讶莫名,但在她将此疑问与公主的忧虑和痛苦联系起来之后,这一惊讶几乎立刻就化成了某种混合着期待和欣慰的复杂情绪。
夏洛特公主殿下,或许并不是个极右翼保皇派。即使在受到革命浪潮的直接冲击之后,她也很有可能没有像她的侍女玛丽安一样,将所有怨气都倾泻到平民的头上。
“作为自由、平等和团结的象征,大革命是法兰西民主的基石。”
这是德内尔曾对薇尔莉特说过的,她将这句话一字不差讲给夏洛特公主。夏洛特公主闻言,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看来你跟德国军人应该合不来。”
薇尔莉特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闭上了眼睛。
“让我们开始写这封信吧,或许你的文笔和经历能帮我向伯父转达我的心声。”
“那么请问,殿下为什么希望向意大利国王维托里奥三世陛下写这封信?”
“为了……”
“如果目的实在难以启齿,或者您也不清楚这封信究竟想达成什么样的目标的话,不妨和我说说,是那些事让您产生了写信的想法?”
夏洛特公主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并非对革命一无所知,毕竟意大利的命运是如此之深地与法国的命运纠缠。法国大革命在缔造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和第一帝国的同时,也催生了意大利的民族主义。
法兰西共和国的第一执政,同时也是未来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拿破仑·波拿巴便建立了首个以“意大利”命名的现代国家。这个国家毫无疑问是法国人照着自己的模样强行捏合出的,虽然法兰西的政治体制与北意大利地区的实际情况并不能完全匹配,但无论如何也比奥地利的统治强。
拿破仑失败后,以拿破仑为国王的意大利王国也被列强肢解,并把其中的大部分作为对奥地利的补偿——提出“补偿原则”者还是意大利的老熟人,曾担任过拿破仑外交大臣的瘸子,夏尔·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
但一个人曾见过光明,又怎能再接受黑暗?北意大利政权仅仅存在了十年,却已经让亚平宁的子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统一的好处。统一的意大利不仅消除了各城邦和贵族领之间的关税,使得经济蓬勃发展,还解决了因各政治实体间互不信任导致的安全困境,极大地缓解了意大利人民维持军队的沉重负担。新的国民军也取代了此前的雇佣兵,使得如狼似虎的佣兵劫掠乡间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更何况还有彻底将意大利人从异族及其走狗的压迫下解救出来的《拿破仑法典》!
虽然法国人也从北意大利抽税征兵,但只有在法军兵败俄国急需输血的时候,搜刮程度才能与奥地利人刮地三尺的水平相提并论。而且在第一帝国已经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意大利的官员有的是对巴黎命令阴奉阳违的办法。
总之,法国大革命对意大利影响深远,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法国大革命直接创造了意大利。在拿破仑战争结束后的欧洲协调时代,意大利人便用法国人教给他们的武器,继续同奥地利哈布斯堡的压迫者斗争。
马志尼、加富尔和加里波第,他们的论述和行动都带着大革命时代的影子,烧炭党人起义和西西里起义同样表达了典型的“大革命”式的诉求:民族独立,民族统一。
意大利王国的建立也与法国有着紧密的关系,描绘了意大利统一蓝图的撒丁王国首相加富尔早在谋划伊始便做出了判断:通过撒丁王国统一意大利是对维也纳体系的直接挑战,甚至是颠覆,而撒丁王国只是一个小国,无力独自直面奥普俄“三皇同盟”,必须寻求盟友。
英国彼时奉行光辉孤立政策,绝不会冒着被卷入战争的风险支持撒丁王国的政策。那么唯一的盟友便呼之欲出了:号称拿破仑和大革命的继承者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
撒丁尼亚与法国并肩作战,击败了奥匈帝国,夺回了威尼托地区。彼时沙俄新败于克里米亚无力干涉中欧事务,普鲁士首相俾斯麦正在计划把奥匈一脚踢出德意志,英国则一直对不影响列强实力对比的欧洲局势保持疏远,加富尔因而只需要通过割让萨伏依地区以喂饱拿破仑三世,便能顺利合并除蒂罗尔和罗马的整个北意大利。
至于南方的两西西里被加里波第的红衫军奇迹般地消灭,从而使意大利南部归于萨伏依王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意大利统一的最后一块拼图在普法战争期间铺就。法国自诩为天主教的守护者,自然不允许意大利军队开进罗马。但随着普鲁士军队包围色当,俘虏法国皇帝,法军再也无暇南顾,意大利便趁此良机收复罗马并迁都于此,意大利遂归于一统。
“作为萨伏依王室的成员,我怎么会不了解法国大革命呢?当年我还嘲笑过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穷奢极侈而不爱惜人民,国内烽火四起而不知改悔,居然还有脸里通外国,活该被砍头!”
叙述过历史之后,夏洛特公主便开始回顾自己的过往了。
“你为我写公开情书是1919年的事,我是1925年嫁到西班牙来的。”
即使是在欧洲王室中间,西班牙也素以保守“反动”闻名,夏洛特公主在嫁来之前,便害怕自己那善良但不愿纠缠于俗务,一门心思想着潇洒的未婚夫从没有关注过属民的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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