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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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画面似与记忆某个瞬间重叠在一起, 嘉禾愣愣地从他手接过兔子糖,缓缓抬头细瞧他,总觉得面具之下的人似曾相识。
不远处, 沈云亭缓缓从灯架倒塌的废墟里站起来, 额上滴答流着鲜血, 手背上是滚烫灯油浇过的烫痕。
灯架倒下的那一瞬, 他飞快冲了上去,想护住嘉禾。
可人了他一步, 带走了嘉禾。
灯架倒了整排花灯如滚石般落了下来, 砸在他身上, 他身上感觉不到疼, 可……
京兆府巡逻的官差问讯立刻赶来处理灯架, 见沈云亭浑身是血, 关切:“这位郎君, 你没事吧?我送你去附近医馆?”
沈云亭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只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嘉禾。
她手上已经没了方才他送给她的花灯, 那盏花灯已在这一场纷乱摔得粉碎。
取而代之出现在她手上的是另一个男人送给她的糖人。
前所未的酸意填满心头,心口仿佛燃起了一团妒火。
从前嘉禾的眼睛只跟着他走, 可现下她的眼睛盯着另一个男人。
沈云亭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 心想她定然是不想看见他的。
他望着她,见她那人笑了,明明她笑了他该欢喜, 可胸前第二根肋骨下方止不住地发疼,密密麻麻地散便全身。
他想夺回属于他的那张笑脸,可……
他不敢。
沈云亭嗤笑自己,连谋朝篡位都敢, 却连向她走近一点都不敢,也不敢告诉她,害怕她亲口说一遍她不要他了。
那头,嘉禾怔怔地看了面具人好一会儿,身后忽人唤她的字,声音由远及近。
嘉禾转过头,见阿兄背着玉筝公主又回来了。
“阿兄你不是送玉筝公主去医馆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程景玄没好气地转头瞥了背上的玉筝一眼:“哼,方才都是这病秧子装来吓我的,她好得很。”
玉筝公主举拳砸了一下程景玄的宽阔的背:“谁让你气我的!”
“玉筝,休得无礼。”
面具人浑厚温和的声音透过笑脸面具传了出来。
玉筝公主蛮横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老老实实地从程景玄背上下来,低着头走到笑脸面具人身旁,开口低低喊了声:“皇兄。”
皇兄?
嘉禾朝笑脸面具人望去。
花灯光影交错下,笑脸面具人抬起修长指尖,轻轻撩开面具。
最入嘉禾眼的便是他那双如桃花般灿然温柔的眼睛,而后他整张脸庞在嘉禾眼里完整。
金冠红缨之下,整张脸孔如春风般清润温雅。浓眉挺鼻,面如冠玉,金线织成的外衫在如昼的灯火下似散着光华。
这张脸多少些眼熟,待反应过来是太子,惊得张了张嘴。
未来得及向太子礼,太子便上前一步,领着偷跑出宫的玉筝公主走了。
嘉禾与太子的交集不多,太子的印象多来自于他人的传言。
传言太子李询出生之时,天上乍现一片红光,久旱之地忽逢甘露,乃圣贤降生之兆。他自七岁起便被立为储君,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世人常用温谨恭顺胸怀若谷来形容太子。
这样的人该继承大统成为一个好帝王。可是在这一年太子在白云山围猎时因马匹突然发狂不受控,不慎随疯马一同坠入山崖。
所人都以为太子死了,可嘉禾知太子没死,不仅没死在几年后指挥叛军杀进了皇城。
前两辈子她都死在那场叛乱。
眼下太子未坠崖,也没数年后的那场屠杀。若是太子没坠崖,便顺顺利利继位,也许不会发生那场叛乱。
温柔的人也不会沾染血腥。
只一瞬,仿佛股力量牵引着嘉禾,她追了上去,张开手拦在太子跟前,圆眼直直看向太子:“殿下。”
李询顿下脚步,望她:“程姑娘,怎么?”
嘉禾认真地开口:“殿下,围猎时小心疯马。”
李询不知嘉禾为何忽然会说这样的话,可他仍温柔地她笑了声,答应:“好,听你的。”
话毕,抬步离开。
走了几步,太子忽回头望了嘉禾一眼。
嘉禾一愣,却听他:“春宴上见。”
春宴……
程景玄望着玉筝公主的背影消失在东街尽头,回头朝嘉禾:“走吧,回府。”
“嗯。”嘉禾应下,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
月色之下,多少人藏了说不出口的心事。
春宴前夕,冬日的寒尚未褪去,春闱开始了。
各地举子,奔赴京城参加会试。多少人穷尽一身只为求一个功。
会试考场设在东街附近,一大早便听见考场计时用的梆子声“咚咚”响起。
嘉禾记得沈云亭便是在那年春闱之时了解元,之后的殿试他更是独占鳌头,当即被延庆帝点为新科状元。
那次春闱,不少重臣子弟也参与其,沈云亭虽是凭真材实料考了解元,然自古以来殿试之首多为世家贵子。
且当时又李蕙那一层关系,谁也没想到最后被钦点为状元之人会是沈云亭。
平心而论沈云亭是个好官,可他不是个好丈夫,不值得托付终身,也不值得藏在心里。嘉禾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在想到这个人时,心不会痛,甚至没一丝一毫的感觉。
真的放下了。
嘉禾躺在屋里,带着寒意的风从门窗,渗了进来,嘉禾紧了紧盖在身上的锦被。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吹着寒风,坐在会试考场的门外大石块上,等沈云亭考完会试出来。
初春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待沈云亭考完试出来,她整张脸都冻得通红,碰一下都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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