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穿心(1/2)

詹元子居住的小院是四面合围的布局,平日不常有风。

但此刻屋舍背面的窗户洞开、正面的房门碎烂,反而有了对流。

洪范静步进了院子。

石阶与青瓦,都是覆着雪的一片纯白。

于是仅有的红色便格外扎眼。

廊柱下,一人靠坐着。

头低垂,看不见面容。

一柄剑贯穿他的心口直至剑柄,钉入木柱,露出了曲折的金属断面。

洪范认得这把剑。

狭长锐利,正是詹元子的佩剑,名为“灵枢”。

他没有妄动,而是警戒原地,周详地观察环境。

所有的一切都指示着现场已有一阵子无人活动。

找不到任何危险的痕迹。

于是洪范无法再停驻了。

他散去沙甲大步上前,单膝在尸体前跪下,屏住呼吸,拨开垂着的发丝。

其人双目紧闭。

唇色比往常还要清淡。

不是詹元子还是谁呢?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得好似冻结。

洪范触电般地别开眼,收回手。

鬓发僵硬地晃荡着。

从詹元子心口淌下的血,在地面干涸的铺开了,像一道道根须,深扎进雪的洁白。

洪范不敢再看人,只好去看剑。

剑身横平,近柄处是清晰的剑铭——凝祯道秘,动庆灵枢。

金铁穿心,其痛若何?

洪范本能地想去拔剑,但在握上剑柄前的一刹,顿住了手。

【不能动凶器。】

他痛苦地想到,只得去握詹元子垂在一旁的手。

这完全是握住了一块冰。

热量被抽离,流动的血液也渐迟缓。

生者与死者似乎结成了整体,如一幅画般死寂。

噗、噗……

洪范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踩雪声

他目眦欲裂,猛地转首看去,见到一团橘黄色在院门处打量自己。

那是白嘉赐搬走时留下来的一只狸奴。

其皮毛上犹带着血渍。

“过来……”

洪范轻声唤道。

声音嘶哑,仿佛含着锈。

小猫闻言,撒开腿奔了过来,颤抖着贴到他腿边。

片刻后,极微弱的热量透过裤子,印在皮肤。

“呼……”

洪范终于吐出那股在胸口闷了好久的浊气。

他将小猫托起,紧紧抱在怀里。

“喵呜!”

猫也低低地叫了声。

犹带着惊恐。

······

正和二十九年,元宵佳节。

日头缓缓西垂,大约是过了申时正。

洪家在西京的留守们见到自家二少爷抱着只橘猫自门外进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毫无笑意的脸。

自内而外冷得让人害怕。

不多时,人手沿着第六横街赶往西京各处。

团圆的日子,掌武院除了关键设施的守卫,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是个容易寻人的夜晚。

最早到来的是武红绫与武如意。

洪家家丁找到她们的时候,母女俩正准备出门——今年元宵节在朝日府过,本就是早说好的。

噩耗来得突然,让人难以相信。

穿街走巷时,武如意神色虽严峻,却还有侥幸。

直到看见詹元子冰雕般的尸首,她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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