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黎明(1/2)

敖知弦却懒得再回他。

伏波帮倒不了。

她摇了摇头。

但叔父有一点没说错——你老了。

敖知弦起身往堂外走。

暖风拂面过,香得妩媚缠绵。

但盛力夫闻到的,只有难以言喻的恐惧。

大小姐,饶我一次

他猛然离座,却不敢追,最后双膝一软,居然朝门口跪下。

敖知弦听到砖响,顿下脚步。

叔父还当我是小女孩呢!

她回眸一眼,露出半角红唇,笑声如银铃。

苏郎,别弄得太难收拾。

红裙翩翩然转过门口。

然后,一个高大身影自堂外大步进来。

盛力夫的心沉到谷底。

他爬起身仰头看向苏佩锋,嘴唇几次嗫嚅,终究不敢呵斥。

鬓角汗滴落。

我要见帮主!

话音在堂下徘徊几次,便被窗风吞咽。

苏佩锋不说话,卷起袖子。

笑容一如既往,露出森森白牙。

······

当夜。

雪自诸天落,卧上琉璃瓦。

噗噗有声。

大气冷得要冻结。

玻璃窗上凝着水露。

暖风顺着墙内火道游走,将屋里烘得像春天。

拔步床内,柔香沉沉,闻得苏佩锋有些发腻。

他轻轻掀开帐子,赤脚踩上厚地毯。

敖知弦的睡眠很轻,打搅不得。

苏佩锋走到桌边坐下。

翻过杯子,倒水。

冰凉漫过舌头,卷过喉咙,一路下到肚腹。

然后,嘴里似乎有了带血的回甘。

月华从窗外穿入,像漂浮的水。

苏佩锋雕像般坐着,眸子里映着银光,细细回想起下午杀人的过程。

盛力夫有浑然三脉修为。

但杀一个吓破了胆的人,并不比杀一只丧家犬更难。

苏佩锋倒了第二杯水,用指尖蘸着,在桌上写字。

这个数字是他替敖知弦取过的人命。

正如之前的一百一十四次,每一次,苏佩锋都会想起第一次。

三年多前,四年不到。

他未满十九,得了巨灵相已有年岁,却才入贯通境不久。

身为星君,在族里不再被看不起。

当然也谈不上多被看得起。

日子浑噩。

直到他遇见十四岁的敖知弦。

如飞蛾遇上火,老鼠遇上猫。

金磁门的演武场,擂台是方石所垒,缝隙里落满扭曲生锈的铁。

时间已久。

褪色的记忆中,人与物都是浓度不同的黑魆。

那是沉淀至今都挥不去的恐惧。

第一次公开比武;

第一次签下生死状;

第一次见血

开着巨灵相,紧张到不会迈步。

浑身伤痕累累,分不清血与汗。

然后被飙飞的铁钉贯穿小腹。

那滋味恍如昨日。

第一感觉不是痛,而是皮肉里滑进来一块冰。

却热得发烫。

星君倒下了,整个金磁门都在欢呼。

空气中嗡叫的是什么,苏佩锋至今都未辨清。

最后一瞥,投向高台上的敖知弦。

灰白的世界里,唯有她的长裙与嘴唇,和血共享颜色——发腥的红。

他快死了。

她却在笑。

那一刻,苏佩锋才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样的疯喜欢了什么样的人。

他竟是突然不怕死了。

巨灵相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

体力重新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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