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熏鱼(1/1)
陈源接过熏鱼。担心又有鱼刺,轻轻咬了一口,把表层的鱼肉拨出来,留下中间的一层骨头。兔子还注视着他,眯着眼做出满意的表情。
现在兔子把熏鱼送到我面前,我伸出手去接,感受到鱼皮的褶皱上裹着一层油。等欧樾童也把鱼接过去了之后,兔子抬起头,指了指吧台后面的围帘,酒保掀开幕布,后面隐藏着一块巨大的屏幕。店里穿着水手服的酒徒们又开始欢呼了。领我们进来的雅利安人拿出遥控器,把电视机打开。
兔子说,“比赛开始了。”我注意到欧樾童把头低下去了,陈源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他们好像早就见过类似的场景了。画面里出现了一座玻璃搭成的只够一个人通过宽窄的独木桥。监狱的门被拉开了,门后站着的三个人已然骨瘦如柴。看守们拿着标枪,食物在桥的中央。看守拿标枪驱赶他们,试图让他们往玻璃上跑,这样就有吃的了。三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目光又锁定到桥中央的食物。食物很丰盛,盘子摆下来长度大概有一米宽。没有人上前。他们又看了看彼此,再带有几分畏怯地扫视了一眼看守。其中一个看起来瘦的最皮包骨的人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独木桥前。
兔子问谁敢赌他能不能拿到那些吃的,赢的人可以包下汽车旅馆酒窖里的所有酒,输的人就要交出随身带的所有钱。大家带的钱都不多,只赚不赔的买卖,水手们纷纷举手报名。兔子一时间把人们受赌徒心理的驱使转嫁到自己的威信上,看着自己一呼百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那个人蹲下来,以爬行的姿势漫漫地朝独木桥中间挪动,他往前蠕动了两下,稳定了身子,又继续往前。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没多久那个人就会掉下去的。一股无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强加给我的惯性让我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三个人报以同情。但真实的想法却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就像店里那些下注的水手们一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没有被满足的需求拼了命,究竟能不能吃上他想要的这口面包呢,光是看着,赌上随身带的所有钱就好像自己亲身参与了——就已经为平淡无聊的生活增添足够多的乐趣了。
兔子突然声音放低了许多,“人生性好赌,是因为不想努力。赌赢了就什么都有了。可是努力很久却也有可能什么都没。”
独木桥上皮包骨的男人继续匍匐前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中央的位置,他看着面前的盘子,有烤鱼、面包片、碱水结、烤火鸡要离得再远一点,他停下来,仿佛在思考着来之不易的第一口应该先从哪一盘入手。他打算撇一块火鸡腿下来,可火鸡恰好比自己手能够到的位置再远一点。他只好暂时放弃,准备拿面包片,他把胳膊收回去,正好蹭到中间的盘子,盘子瞬间一整个侧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