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4:流星北射,皇帝驾崩(1/2)

淳国覆灭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东陆四州之地,中州、澜州、越州、宛州。

其中,中州的淳国跟澜州的晋北国是整个东陆最北部的两个诸侯国,但眼下,这两个大国都归属于了北陆大君统治。

帝都天启城,风声鹤唳。

刚刚即位还不到一年时间的胤成帝白恢,已然被那些如纸片一样飞来的战报给吓破胆子,其实不仅仅是皇帝陛下,大胤朝满朝文武公卿好似都感受到了蛮族铁骑带来的无比寒意。

这时候,反倒是垂帘听政的长公主白凌波保持着十足的冷静。

“眼下已经到了大胤朝生死存亡之际。”

“陛下需要号令东陆诸侯们前来勤王,下唐、楚卫、休国...乃至是在越州的离国,那群诸侯国主们不可能不清楚,这一次的蛮族大君是想要攻克整个东陆四州。”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白恢脸上终于透着丝丝红光,连忙点头附和起来,快速下旨令快马把旨意传到东陆诸国的国都当中,其中甚至还包括着离国的国都九原城。

现实,永远都是在这般的嘲讽世间之人。

这十年时间,威武王赢无翳可以说是白氏皇族最为痛恨的对象,天启皇宫里的每个人都想要那头狮子死去。但是当北陆的豹子呼啸而来的时候,这些人又都希冀着赢无翳能够站出来。

白凌波在太清宫里接连颁发了数道命令下去。

这些命令似乎并不是她在短时间里想出来的,无人知晓当初的离国国师雷碧城在天启皇宫的时候,跟长公主殿下进行过相当频繁的接触,乃至白凌波跟面首求欢时都不避讳那位神的使者。

太清宫的屏风之后。

白凌波幽然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今连神使都已死去,现在的东陆,真的能够抵挡北陆的大君吗?

“最后一件事情。”

“陛下跟诸臣们,需要考虑南迁之事。”

白恢跟殿内群臣面色顿时惊骇起来。

长公主的意思...是想要放弃帝都吗?

......

紫尾的鸽子扑啦啦振动双翅,掠过澄澈的天空。

四月十五。

这天是帝都传统的踏青节。

对于天启公卿来说,除去每年的春节除夕夜,只有四月的踏青节和九月的霜华菊赏节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天启贵族们对嫡系子女管教的皆是门禁森严。

世家贵族尤其在乎这些礼数,所以才对北陆蛮族以及越州离国之人怀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认为南蛮北蛮都是心智未开的原始蛮荒之地。

春意盎然的百亩草坪上,围着各个家族的大帐,晶莹剔透的薄胎瓷杯被怀春仕女以及多情公子端在手中,人们遥遥举杯而饮。

每年的踏春节也被称为连姻节。

不少王公贵族的子女都在这个盛日里相识、相知。

按照过往帝都的风俗,在踏青节这两日,哪怕是太清宫的皇帝陛下都会出宫与士族同乐,公卿们也带着妻女齐聚郊外,把酒赏花。

可惜,这些年皇帝却从未没有参加过踏春节。

原因很简单——威武王蛮横的闯入到了帝都天启。

在离军占领天启的这几年时间里,赢无翳独掌着帝都的生杀大权,动辄一道军令就将公卿囚禁、明正典刑,天启城的公卿大族和豪商世家惶惶然不可终日,帝都上空无时无刻不是阴云密布。

终于,帝都的王公们好不容易等到了狮子离去的那天,传统佳节恢复,这两年的踏春节终于有了数年前的那种热闹气氛。

只是今年的气氛,却跟过去任何一年的气氛都不同。

贵族们用携带着织锦的毯子和各色绸缎在各家大帐的周边围起纱帐,亲近的几家一起席地而坐,正中央地带不时会传来淡雅的丝竹之声。

佳人坐在高处弹琴,琴声如水,不染尘埃。

“风临晚,无愧一代国手之名啊。”

“难以想象,离国大军的慷慨军歌,谱曲之人竟是这样一位佳人。”

说话的是位年轻银袍公子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相比周遭的那些公子们,他看起来明显的‘富贵逼人’,服饰华贵,金纹锦服前襟边坠着一块圆形的银牌,看起来是幅神鸟在大风里翱翔的图案。

神鸟大风。

旁边的公子哥跟贵族女子们虽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却认识诸侯世家的家徽,银袍公子衣服上面的徽记乃是江氏家徽。

胤朝立朝七百年,开国时候以功勋划分,素来有七大世家的说法。

白氏,以火蔷薇为家徽;

百里氏,以金色菊为家徽;

嬴氏,以雷烈花为家徽;

江氏,以神鸟大风为家徽;

息氏,以百渊合为家徽;

叶氏,以下弦月为家徽;

姬氏,以黑色翼虎为家徽。

但是七大家里的姬家已经没落,当年姬家家主姬扬死在淳国毕止城,而后最后一支姬氏子孙又因为夺嗣之乱在朝堂上被攻讦,最终从帝都迁走,辗转去到了下唐的南淮城。

不时之间,会有贵族子弟来到银袍江氏子弟这边,敬酒谈笑。

人们终于知晓了这位陌生公子的名字。

江子桉。

宛州江氏虽然不是诸侯,但是以巨商的身份统领宛州商会,不是诸侯却胜似诸侯,甚至很多人都在怀疑江氏的背后是天罗山堂。

有人看着江子桉的身影,悄声接耳交谈着。

“当年风炎皇帝北伐,帝师大人曾秘密前往宛州商会,成功说服当时的江家家主,为风炎铁旅凑得了北伐的巨额财富。”

风炎北伐铩羽而归。

直到现在,宛州商会甚至还是白氏皇族最大的那个债主。

踏春节很快进入到最火热的阶段。

这次佳节的盛宴竟是北陆蛮族烤羊大宴,人们汇聚在一起,一概屈膝跪坐,面前一张矮桌,伸手就有烈酒烤羊,佐以极南之地购来的香椿和紫苏,倒是跟以往的节日风俗都不相同。

无人知晓这顿蛮族大宴是哪家布置的,所有人心思各异。

“只能说,其心可诛啊。”

“北陆蛮族大军在十日之前刚刚攻克下来了淳国最南部的重镇淮扬,那里汇聚着淳国最后的力量,听说百夫长以上的三十七名军官全部枭首示众,人头都被挂在淮扬城的内城城头。”

“今日这样的宴席,令客人们都吃得不是滋味。”

江子桉端着酒杯,银袍公子笑着摇头。

他的话却令在场所有的天启贵族们眼眸都不由锁紧,他们这些人在现在这个关头还来参加踏春节,自然不是真的踏春,而是想要通过这个机会来打探着各家的‘意思’。

话茬终于被缓缓的打开。

百里氏主家的百里宁卿是位风度翩翩的俊逸公子哥,百里宁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幽然之意:

“听闻陛下跟长公主殿下都有意南迁。”

“诸公们应该都是想要南迁到楚卫国的国都清江,毕竟那里是白氏皇族的分支所在,而且楚卫国主白瞬殿下...”

百里宁卿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白瞬国主是女人。

这意味着白氏皇族到达清江城后,能够更加顺遂的去接手楚卫国。

这场由各家年轻子弟们接头的踏春节,在人们各异的心思当中落下帷幕,所有人都知晓各家现在到了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候,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自己的手上。

江子桉最后才离开。

年轻的江氏子弟嘴里嘟囔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见的醉话。

“这天启城哪里还需要大君的内应啊。”

“嗝!”

“我怎么感觉,他奶奶的,全都是内应...”

......

淳国覆灭。

敖氏宗族除却两支分支的三十余名年幼子弟外,其余人全部身亡。

毕止城里的血,流的最多。

当初陆泽在毕止城街头砍下了敖氏一人的头颅。

如今,他的大军将敖氏根基完全的砍断。

蛮族的豹云旗、夸父的月斧旗、羽族的箭光旗,齐齐插在了毕止城的城头,只是蛮族的大旗格外浩大,城内所有的人都能够看见那面旗帜。

陆泽没有入住进毕止城的敖氏宫城里,反而是住进了梁秋颂的相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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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陆泽在四年前来过的府邸,可惜相府的主人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带着无数金银细软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陆泽抬眼看着略显空旷的府邸,笑着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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