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播(1/2)

“我不确定你是否注意到这一点,康拉德,你应该能猜到,如今你的血液并不适合直接用于基因种子的提取——灵族的转化成功率越高,人类的改造成功率总不可能不受影响。”

“是的,我对你们的基因种子技术也算略有了解,第三军团,帝皇之子,真是亲昵的军团名……他们的退行性基因种子缺陷是良好的观察样本。我帮了他们吗?可以算是……帮了一点。我不确定福格瑞姆是否知道,但这并非重点。”

“总而言之,如果你想要让自己的有志者兵源别死得太像流水线,记得好好研究一下你的基因状况,血侯。”

康拉德·科兹将双手交握成拳,肘部撑在翘起的腿上,冰凉的手背则抵住额头。

工匠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当他闭着眼时,这些回音与走廊上飘来的高亢尖叫,与铁链的嘎吱响声,和将死之人肺部发出的破损喘息一起,在黑暗的空间中扩散、填充,像一阵厚重的烟雾,徘徊着,直到被一束映入室内的苍白光亮切开、向两侧推去。

锈蚀的铁门在刺耳的嘶鸣中打开了,星际战士动力甲的嗡嗡作响变得分明。脚步声接连停留在漆黑的长廊之郑

康拉德·科兹没有动作,只是等待。

有人摘下了头盔,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科兹记住第一个声音的来源。

“大人。”同一个人。不安,迟疑,向往。他身上分泌的化学物质,代替他开口,为他出这些隐藏的感情。

康拉德·科兹仍然没有回应。

动力甲的伺服系统嘶嘶作响,盔甲碰撞,空气在战士的动作之中形成微弱的气流。

“站着。”科兹轻声。“你要以何种身份向我下跪?一个侍卫?一名仆从?一个弄臣?一个求饶的俘虏?”

“您的孩子,父亲。”星际战士回答,再次站直,在铁门旁立定。

“那就站着,我的孩子。我不需子嗣向我下跪。”

康拉德·科兹放下双手,露出脸孔,俯视着首位敢于进入这间漆黑的监牢的战士。

在这无光的空间中,基因原体仍然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名战士的身形轮廓与眉目面容,就像观察一张黑白的剪影画。

他看见一名皮肤苍白,气度接近死寂的第八军团战士,宁静地盯着他,双眼片刻不敢眨动。

“索尔·萨哈尔。”康拉德·科兹想起他的名字。

在破碎的梦境中,他见过他,夜蝠议会的一员,第一爪主,虔信于他,随他叛变。在他走向自己的命定死亡后,这名忠诚于他的子嗣追击卡里杜斯刺客的行为,又被其他的午夜领主们视作懦弱的背叛……

索尔·萨哈尔,他亲爱的“背叛者”,如今还只是一名年轻的战士。

他如此紧张,如此稚嫩,惊诧于父亲知晓他的名字而惊喜且不安,却又战功累累,足以让他在泰拉裔的第八军团之中,成为第一批站到他面前的阿斯塔特之一。

“是,父亲。”战士向他行礼。“我是索尔·萨哈尔。有何指示?”

“你对这里熟悉吗?”科兹问,声音平静。

“是的,”萨哈尔如实回答。

“为什么伱会对泰拉的监牢感到熟悉,萨哈尔。”科兹继续询问。

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稳定,但话语的内容却让不少战士不自觉咬住牙,沿着脊椎向下,脊背渗出冰冷的汗水。

“因为……我在这里长大,父亲。”

“有多少人与你一样?”

“……我们中的多数,大人。我们诞生在泰拉的监牢中,或者早早来到这里,直到征兵官和您的鲜血给了我们第二条命。”

康拉德·科兹不置可否。

“有些军团,”他,“从欧罗巴的贵族中精挑细选,携荣耀而生。有些军团,自阿契美尼德的古老国度中交换而来,作为盟约的证明。而我的军团,我的子嗣,你们生与罪孽并存……记住,你们的第二条命,不能洗清你们的罪恶。”

“父亲!”索尔·萨哈尔不禁喊到,脸庞因焦急而紧绷,一种耻辱从他的胸腔中萌发,“我们……”

“我对你们感到满意。”科兹打断了他,在对方不敢置信的表情里,他轻轻地笑起来,眨了眨眼,向战士挥手。

索尔·萨哈尔向他走来,记住基因原体先前的要求,克制住自己下跪的渴望。

“我们同样为人类而战,父亲。”他强调道。

“我知道,我知道……”科兹,“谁否认了这一点呢?我只是想……你们看,是这样的——”

他舔了舔嘴唇,“不论人们诞生在哪儿,他们中的太多人,都带着罪孽降生,或者但少有人真心承认这一点,除了我的军团,诚实、坦白,敢于直面真相。”

他的话语在战士中激起了一阵微的涟漪,盔甲晃动,呼吸加重,对于星际战士而言,这种反应已然不。

康拉德·科兹站起来,绕过索尔·萨哈尔,手指搭在他肩上。

在黑暗之中,对他的军团:“我今日之所以在监牢之中,与你们会面,这不是我想要撕开你们的伤痕,剥除你们的荣誉,不,我可以告诉你们……倘若我不是一名基因原体,在我回归泰拉之前,我的作为足够让我在这座牢房中居住到久远的未来。”

“举一个例子,”他再次舔了一下嘴唇,一股香甜的血腥味从尚未愈合的伤口中漫出,“你们闻得到,对吗?我改变了我的血液成分,它如今对人类的毒性,尤甚于第三军团曾经的枯萎病。”

“再比如,我将一些……根本不该出现在泰拉的生物,带入簇,作为我的随从。”

在康拉德·科兹身后,暗色的阴影中发生了一些光影的涌动,这让战士们勉强可以辨认出那些细瘦身影漆黑的高瘦轮廓。

“我们是一样的,我的孩子们。”科兹,垂下眼眸,“我们都是有罪之人,不过是恰逢远征的时机,才有幸得来一次赎罪的际遇。而我的第八军团,夜鬼王庭,也将是有罪者清洗血罪的暂居地……在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无罪的义人。我们都一样,孩子。”

“他们称我为血腥侯爵,洗罪之王,死亡午夜之主……你们呢,罪人们,你们想怎么称呼我?”

索尔·萨哈尔的肩膀在他的手掌下颤抖,科兹好奇地后退一步。

“抬头,”他。

战士扬起头,显露出一张流泪的脸孔。

康拉德·科兹“啧”了一声。

“我不明白,”他,从随身工具包里抽出一块备用手帕,甩给索尔·萨哈尔,然后退回到他的座椅附近。“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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