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路遥知马力(2/2)

“妈活了大半辈子了,见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不像你,年轻,很多事儿看不透,想不明白,这很正常。

你看之前,你跟小汪俩好,我不是也同意吗?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呀,幸亏你跟他还没有结婚,你还有退路。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反正你也长大了,我也不可能把你拴着,但是你今后的日子,究竟是吃肉,还是啃菜饼子,还是喝糊糊粥,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姚玉玲扁了扁嘴,看了眼老妈,然后说道:

“你都给我说饿了,咱赶紧吃吧。”

其实从现实的角度,不能说姚家母女的选择就是错误的。这年月有句俗语,叫做“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姚玉玲长得本身就俊俏可人,姚母自然是希望自己闺女能够嫁个好的人家,不至于今后受苦。

而姚玉玲本身才刚刚成年,思想三观还处于未定型的阶段,父母是怎么教的,她就会怎么去做。当年老妈就是乡里的一枝花,后来跟个来哈城插队的魔都知青好上了,这才有了她。可是随着知青返城,那个亲生父亲回到了魔都后,就渺无音讯,再没跟他们母女联系过。

这种事情不是个例,随着知青的返城,抛妻弃女的情况简直是不要太多,叶晨在人世间世界里文抄的《孽债》就真实的还原了这一幕,剧中原型的村落曼纳麻村,老人只要还健在的,无不对当初那些薄情寡义的人耿耿于怀。

姚母吃苦受穷了大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把姚玉玲给拉扯长大,她自然是不希望闺女感情用事,头脑一热,根本不去考虑实际情况,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因为那是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的。正所谓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这天姚玉玲去到商店里打酱油,回来的时候刚一进院儿,就听到陆婶儿和吴婶儿正在一边洗衣服,一边讨论着汪新的事儿。姚玉玲停下了脚步,躲在房子后头,竖起耳朵倾听。

“你说这挺好的孩子,怎么就赶上这么个糟心事儿?”

“说的是啊,我听说留不住了,得开除,摘大盖帽,叶晨那小子都被小汪给连累了,我估摸着过些日子,他也得搬出咱们这个院儿了。他可不像汪新,最起码还有个好爹。”

“真的假的啊?”

“我听我们家老陆说的,那老蔡媳妇儿也这么说的。”

“唉,那估计是没跑了。”

“别乱说啊,到时候让人听到了,不好。”

“这不是你说的吗?”

“你不提我能说吗?”

“嗨,我那不是替这俩孩子觉着可惜吗?”

正在这时,院子里的孩子踢的毽子砸在了姚玉玲的身上,她无奈的从墙后边钻了出来,陆婶儿看到这一幕,赶忙挤眉弄眼的对着吴婶儿说道:

“我觉得小汪和小叶肯定没事儿!”

吴婶儿下巴都要惊掉了,看着陆婶儿问道:

“你刚才不还说有事儿呢吗?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改口了?”

陆婶儿一个劲儿的朝着吴婶儿挤眼睛,然后说道:

“你听差了,我说的是没事儿!”

吴婶儿正忙着洗衣服,没看出了眉眼高低,继续说道:

“你们家老陆都说有事儿,那肯定是有事儿,要知道他可是列车长啊!”

姚玉玲没再继续听陆婶儿和吴婶儿开始往回找补。刚才她们二人的话,就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让她下定了决心,她甚至都没回家,直接进了汪家的院子,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汪新打开门后,看到是姚玉玲,对她说道:

“来了,进屋坐吧。”

姚玉玲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汪新说道:

“那啥,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过来问问,那件事儿处理的咋样了?”

汪新不是傻子,当初姚玉玲三不五时的就往自个家钻,经常帮着家里收拾卫生,或是帮着洗衣裳啥的,如今过来却是连门都不愿意进,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很明显,她这是在避嫌。

叶晨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两人现在遇到坎儿了,有雪中送炭的,自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汪新不确认姚玉玲是啥态度,所以他故意说道:

“没啥,顶多就不让干了呗。”

姚玉玲的心里一沉,她看着汪新然后轻声问道:

“咋?领导跟你说了啊?”

汪新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这次的事儿实在是太憋屈了。咱这有手有脚的,干啥也不至于受这窝囊气,大不了就换份工作呗。”

姚玉玲收起了平时热情洋溢的笑容,神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轻声说道:

“行,不干就不干了吧,我先回去了。”

汪新看着姚玉玲离去的背影,心知二人这多半是要黄了。跟着马魁学了这么久的破案,再加上叶晨的耳目渲染,他多少都能看得出弦外之音。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第二天姚玉玲把他叫了出来,两人走在浑河的大坝上,姚玉玲跟他摊了牌,说她还没打算结婚呢,既然没结婚的打算,自然也就没接着处的必要。

汪新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不过也还是坦然的选择了放手。只不过就像师哥说得那样,对于姚玉玲这种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以后要保持敬而远之了,实在是没亲近的必要,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朝着自己心上扎一刀,权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

马魁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先是通过以前的关系,找到了曾经的老领导,递交了材料,请求暂缓这件事情的处理。老领导知道当初的事情委屈了他,让他承受了十年的不白之冤,所以就默许了他的请求,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限。

马魁就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寻找刘熊自残的目击证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千辛万苦后,终于有了结果,找到了当天搁着车窗玻璃,看到刘熊自残的乘客,甚至自己报销了往返车票,把他们请到了宁阳,澄清这件事情。

几人回到宁阳的时候,胡队还没有下班。马魁把证人的口供摆在了胡队面前,然后对他说道:

“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汪新和叶晨呢,确实是被冤枉的。我找到了两个目击证人,他们都可以证明当天刘熊纯属自伤自残,跟汪新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叶晨,帮着自己的师弟出头,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抓捕一名犯罪分子都要畏手畏脚,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总不能因为个半瓶醋在那里逛荡,就连本职工作都不做了吧?事实也确实证明,刘熊就是实施了盗窃的行为。

这是两位目击证人当天在火车上的车票还有座位号,可以证明他们在事发的时候,确实乘坐了那趟火车,也都在那节车厢里,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胡队看着手里的两张车票,心里知道把证据链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看着马魁有些憔悴的面孔,不由得感叹道:

“老马,可真有你的,这玩意儿都能被你给找到。”

马魁用力的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为了找到这两位目击证人,他这两天觉都没怎么睡。只见他对胡队说道:

“只要是想找,总能找到的。目击证人我都带来了,就在咱们院儿里,领导你是不是要过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