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七、若不流芳千古,那便遗臭万年(1/2)
第338章若不流芳千古,那便遗臭万年
“茹儿,外间怎样了?”
“.”
“说呀!”
“他他们骂三娘子是鱼肉士绅的妖妃,逼楚王严惩三娘子”
夜,亥时。
岁绵街楚王府后宅,刚刚在外打探了一番的茹儿如实禀报后,蔡坐在烛火前,含霜俏脸上刻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无意识间扣手指的动作稍稍暴露了紧张不安的真实心情。
茹儿小心瞟了蔡一眼,低声道:“三娘子,怎办呀?要不我们偷偷回蔡州吧.”
“我我又没做错事,凭甚偷跑!”
这话像是给自己鼓劲,紧接又道:“谁知那李季轩这般不抗揍,只挨了张三郎几脚便死了,这能怪我么?我不信王爷会为了他惩治我!太学生怎了?他们自以为是在伸张正义,其实不过是一帮被人当枪使了的蠢货!你别怕,王爷回来我自会给他说清楚,我们相知多年,他知晓我是怎样的人”
“.”
茹儿不到十岁便跟在蔡身边伺候了,她自然清楚自家三娘的性子。
在她印象中,从未见过三娘说话如此嗦且逻辑混乱三娘嘴里劝着不让茹儿害怕,但茹儿一个丫鬟有甚好怕的?
明明是,三娘子自己有点怕了
也是,便是楚王,当初惩治寿州怀远乡绅时也要用一个‘资匪通敌’的由头,这李季轩可没什么罪名。
如今朝堂,楚王并非没有政敌,只是慑于楚王势大,暂时潜伏了起来,此次蔡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理由,定会联起手来向楚王反扑。
从这个角度说,蔡的确给陈初闯了祸。
蔡自说自话讲了一堆,茹儿不知怎样接话,卧房内渐渐安静下来蔡望着跳跃烛火走了神,直到火苗‘哔啵’一声轻爆,蔡才惊了一下,看了眼窗外浓郁夜色,问道:“几时了?王爷还没回来么?”
“亥时二刻了,王爷未回.”
茹儿答了,蔡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失落迷茫.眼下她最怕的便是陈初不和她沟通,见不到人,便是有千般手段也使不上。
难道他是故意躲着我?
本来有九成把握陈初一定会保自己的蔡,也不禁出现了一丝动摇怀疑。
在她原本的世界观中,为成大事,舍弃儿女情长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事情到了自己头上,谁都不愿当被舍弃的那个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门外一名丫鬟扣门低喊道:“三娘子,王爷回府了,刚进府门.”
不知为何,蔡莫名一慌,但下一刻,她马上对茹儿吩咐道:“茹儿,快,去楼下小灶帮我端杯醋来!”
“啊?醋?”茹儿一脸迷惑。
“叫你去你便去!快些”
陈初亥时二刻入府,分别在禁军厢军做事的佟琦和荆鹏已在前宅花厅等了许久。
今日东京风波,两人自有耳闻,此来是为了向陈初表达支持立场,但眼下困局怎么解,他二人却拿不出主意。
与两人分别后,陈初又见到了醉醺醺的长子。
长子身为镇淮军指挥使,入京后和陈初抵足而眠睡了几个月,蔡来了东京城他才搬到了军营居住。
陈初一问才知,方才长子和彭二、吴奎、周良等人在一起吃酒,席间有人提起了今日之事,隐晦猜测蔡这回会受惩处,长子一听便急了,酒吃了一半便跑来楚王府找陈初。
“初哥儿,按说这是的家事,不该俺胡乱说话.”
咦,这姚长子说话也会迂回了,说了不该胡乱说话,却偏偏又道:“但三娘子对你、对你家,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呢,她做错事,你打骂两句便是了。可不能休了她啊,眼下情势,若她没了楚王侧妃的名头傍身,定会被那帮酸臭文人欺负死”
陈初哑然失笑,“你说甚呢?我怎会休她,你忘了,当初咱们还是逃户时,为保玉侬做过甚事?难不成我如今封了王反倒护不住自家女人?”
听陈初这么一说,长子放心不少,摸头憨笑道:“嘿嘿,我就说俺初哥儿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当年,还是三娘替咱们捅的第一刀哩.”
“三娘三娘,你喊的倒亲。”陈初笑道。
“嘿,喊弟媳她比我大,喊嫂嫂你又没我大.彭二哥说咱桐山出来的都是一家人,喊什么都不打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初望着眼前憨厚的兄弟,不由苦笑道:“你们在一起吃酒,既然他们心中都有疑惑,为何偏偏让你一个人来我这里质问?”
“他们说,咱俩关系亲近。”被当了枪使的长子还挺自豪。
陈初却能想明白几人的心思.桐山兄弟对蔡的认识,从厌恶戒备开始,经过冷淡看待,再到逐渐接纳,直至如今当成自家人。
其中少不了蔡的付出,同时,陈初身边的派系也日益复杂,淮北系中如今有以蒋怀熊为代表的旧厢军系,有小辛为代表的民团系。
入京后,陈初又迅速与将门媾和,和那帮将门子弟亲如兄弟
男人,也会吃醋。
他们担心陈初结识了高门大户新兄弟,会冷落旧兄弟。
所以,此时蔡的处境就具备了某种象征意义.人蔡三娘子陪着你初哥儿一路走来,如今若因犯点小错,便惩处过甚,不合适。
你今日能不念旧情处治她,来日会不会也收拾我们这帮老兄弟啊!
想到这些,陈初故意问了一句,“长子,若我真的惩治儿,你又当如何?”
这.本来是一个危险的问题,有些像是君臣之间试探忠诚的问答。
若遇到心思机敏之人,大概会小心思索一番,谨慎回答。
但长子根本没意识到那么多,径直道:“初哥儿不管怎样做,我都依你,谁叫咱们是兄弟但今日之事,我想了想,若是翠鸢闯了祸,谁要杀她,我便杀谁。若是天下人都要杀她,我大不了陪她一起死”
耿直到家的话,让陈初不由慨叹道:“长子,我也一样.”
前宅一番耽误,陈初回到后宅时,已近子时。
进入卧房,陈初不由一怔。
蔡一身粗布白衣,一头乌黑青丝打散披于肩,妩媚脸蛋素面朝天,素喜豪奢的她未佩任何首饰。
更令人诧异的是,怼天怼地从不知认错为何物的蔡竟然跪在一张蒲团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姐儿们,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套啊?”陈初上前,想要搀蔡起身。
蔡却执拗的拒绝了,哀哀切切道:“奴家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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