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陈家小喷子(2/2)
这支簪子不但用料珍惜昂贵,且做工精巧至极,随着陈瑾瑜垂首仰头间,簪子上那惟妙惟肖的蝴蝶须都跟着微颤轻摇。
吴氏是个识货的,一看便知这头面价值不菲,就算是她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首饰。
“看来,陈同知近来所获颇丰啊。”
吴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也是,陈景彦躺着便能挣来四海商行的大笔分红,他又不是一个苛待家人的人。
有了钱,自然舍得给夫人女儿置办头面。
吴氏从进门就发现,便是谭氏的头面衣着,也处处透着精细华贵,再忆起当年在颍川时谭氏的寒酸样,吴氏越发不爽.
“阿瑜,我听说上月繁儿被人殴打,皆因你撺掇他上街看那武夫游街才起的?”
吴氏脸上终于露出了些微笑,但说的这话,却把阿瑜震惊的瞪大了杏眼.我何时撺掇他上街了?是他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和哥哥!
阿瑜不由怒视吴逸繁,后者连忙摇起了双手,对姑母道:“姑母,不是阿瑜撺掇我的,是我自己.”
“我让你说话了么?”吴氏回头,皱眉看了吴逸繁一眼,后者瞬间闭嘴,只敢以小眼神看向陈瑾瑜,示意我没向姑母说过你撺掇我上街啊。
吴氏这才又转向了陈瑾瑜,冷冰冰的脸上又浮出一抹虚假笑容,“阿瑜,非是我说你,女儿家要的是三从四德,要的是侍奉夫君公婆。你寻遍咱颍川世家看看,谁家女儿整日在外奔波?在闺房里刺绣做红才是正理.”
说到这儿,吴氏扭头看了一眼谭氏,以说笑口吻道:“你娘未出阁时,便做不好女红,想来也教不好你。往后啊,你白日里便去我哪里吧,我让教你做红。就别再四处乱跑了,免得旁人笑话你娘娇惯你.”
“.”谭氏看了吴氏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憋了回去。
那吴氏左一句‘你娘教不好你’,右一句‘免得旁人笑话你娘娇惯你’,明面上好像是在说‘女红’,暗地里却在暗戳戳指责阿瑜没教养、指责谭氏没给她吴家教好媳妇儿.
谭氏源于不自信,没有开口反驳,但陈瑾瑜却不受这气.
只见阿瑜微微屈膝一礼,道:“不劳婶婶费心了,我娘教我教的很好,娘亲让阿瑜知晓了什么是忠勇仁信,什么是礼义廉耻,有这些便够了。如今,我还是陈家女儿,想多陪陪娘亲,就不去婶婶那边叨扰了.”
吴氏微微蹙眉,看着阿瑜道:“怎了?阿瑜可是觉得我家教的不如你家?”
阿瑜抬眸,冲吴氏乖巧一笑,却道:“阿瑜可不敢这样说.只是,阿瑜听说两月前,吴家在颍州的粮铺.”
“阿瑜!”方才女儿替自己说话,谭氏本来还挺欣慰,但此时听到阿瑜说起此事,不由吓得大喊一声,想要阻止女儿继续说下去。
不想,阿瑜反倒加快了语速,“吴家在颍州的粮铺管事勾结官员倒卖官粮,搜刮百姓。后被路安侯人赃并获,斩了吴家管事!我家教养自比不上吴家,但我陈家却做不出这等上愧于天,下愧于民的阴私勾当!”
“放肆!”
吴氏‘啪’一声拍在茶几上,豁然起身,茶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乱响。
‘啪嚓~’
一支杯盖在茶几上转了几圈,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厅内登时一静,气氛尴尬到让人扣脚趾。
化身小喷子的阿瑜输出完了,重新恢复到螓首微垂、低眉顺眼的乖巧状态。
好似方才那番揭人伤疤、翻人老底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吴逸繁看看气的浑身发抖的姑母,再看看低眉顺眼的阿瑜,惊慌的犹如西瓜地里的猹
最终,还是决定训斥阿瑜几句,好给姑母消气。
“阿瑜!你怎能这般和姑母说话,快快道歉,免得.”
可惜,阿瑜根本不鸟他,却见阿瑜再次变幻了形态,抬头张嘴就喷,“那是你姑母,不是我姑母!莫说我现今不是你家人,便是我入了你家,你也休想管我!”
“.”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谭氏呆呆望着女儿,纵是知晓阿瑜乖巧外表下藏着一颗叛逆的心,谭氏也没见过女儿如此狂躁的一面啊!
谭氏忽然有丝明悟阿瑜莫非想要故意搅黄自己的婚事???
“你你.”
吴逸繁伸手指着陈瑾瑜,一时被她无差别的输出喷晕了,组织不起像样的语言。
阿瑜却一挺初具雏形的胸脯,斥道:“我什么我?吴逸繁,我再与你说一回,往后莫要小觑天下英雄!这蔡州城内,和你年岁差不多的陈英俊曾深入泛区、亲至前线采访.
和你年岁差不多的徐志远也曾亲历沙场、如今把一个村子打理的有模有样,和你年岁差不多的路安侯以弱冠之年平定淮北,拯数十万百姓于水火.拿你与路安侯相比,简直辱了人家.”
“阿瑜!”吴逸繁不知被触动哪根神经,突然大怒。
“闭嘴!等我骂完,你再说话!”
陈瑾瑜却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道:“你,除了整日清谈,对天下英雄评头论足,还会甚?吴逸繁,你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妈宝男!”
爽了,阿瑜用了一个从陈初哪里学来的词汇,为今日这顿嘴炮输出画上了完美句号。
随即转身走出了花厅。
独留几人在厅内凌乱.
“谭如怡!看你教的好女儿!”暴怒的吴氏将怒火转向了谭氏,“我家要退婚!”
“.”
今天闹的如此难看,便是女儿再嫁去吴家,也难落的什么好,谭氏自然动摇,想了想却平静道:“此事并无不可,但退婚需我们夫妻与茂之的爹娘相商吧,吴家姐姐能做的了这个主?”
谭氏说的是正路,当初下聘的是吴逸繁父母,便是退婚也该他们来。
不想,吴氏却恨声道:“我自然能做的了这个主!”
“不!我不退婚!”
可她话音刚落,却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吴氏扭头一看,吴逸繁竟被阿瑜骂哭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等着嫁入我吴家的女子,从颍川排到东京城!哭个甚!”倍感丢人的吴氏怒斥道。
那吴逸繁却抹了抹眼泪,期期艾艾道:“姑母,侄儿非阿瑜不娶!这婚,我不退!”
是夜。
四季园官舍,一肚子气的吴氏辗转反侧。
一来气那陈家丫头不知好歹,忤逆长辈。
二来便是气自家那宝贝蛋,到此地步还不舍陈家女儿。
身旁的孙昌浩在接风宴中多吃了几杯,鼾声震天响。
心情烦躁之下,吴氏用胳膊肘狠狠捣了丈夫几下。
“怎了?夫人怎了?”
被闹醒的孙昌浩忙不迭问道。
“我今日听繁儿讲,殴打他的贱吏升任了府衙刑名孔目,好像叫狗剩!明日上值,你先寻个由头将他下狱整治一番!我咽不下这口气!”
半夜听夫人来了这么一句,孙昌浩的睡意登时醒了一半,赶忙压低声音道:“夫人不可!如今我刚刚上任,衙门内盘根错节的关系尚未摸清,怎可轻举妄动!不知你说的那人背后还站着谁呢”
“你堂堂知府,还怕一个小小胥吏?恁些年的官都当到狗肚子里了?”
“.”
被骂了,孙昌浩也只能压下不满,尝试解释道:“为夫不是怕一个胥吏,只是如今府衙各实权职位都抓在他们桐山人手里,这路安侯又是桐山之首,一个不慎,为夫便会颜面扫地。”
“颜面?你一个臭穷酸有甚颜面!若不是我哥哥一步一步提携于你,你如今指不定还在颍川与人做幕僚挣吃食呢!”
“.”
“我只问你,何时能帮繁儿出了这口恶气!”
“夫人,此事真的急不来啊”
孙昌浩苦苦解释,吴氏终于失了耐心,抬脚狠狠踹在孙昌浩的胯侧,骂道:“滚!爬去书房睡!”
“.”
孙昌浩猝不及防之下,被踹到了床下,强压怒火,再次低三下四哄劝道:“夫人.”
“滚!老娘让你滚听不见么?”
“.”
夜深,亥时末。
孙昌浩裹着一条薄被,既当褥子又当被子躺在书房床板上。
家中奴仆全部是吴家人,便是看见家主被主母赶了出来,也没人敢给他送一条被子。
由此可见吴氏在家中的地位
深秋寒凉,孙昌浩睡不着,不禁想起了当年。
诚如吴氏所言,若不是她家兄长提携,孙昌浩确实做不上这一府主官的位置。
但,他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他娶吴氏时,后者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婚后孙昌浩也并未打听过吴氏过往,他很清楚,这是场交易,不然当年颇为出名的吴家小娘也不可能嫁于他。
成婚多年来,他隐隐听说了,当初吴氏尚待字闺中时,与家中小厮有染。
直至珠胎暗结,吴家才后知后觉。
事后小厮被悄悄棒杀,吴氏产下一子,为掩人耳目,将那男婴送去了兄长家抚养。
起初,孙昌浩还对此事将信将疑,直到后来见吴氏对某位侄儿事事上心,疼爱有加,孙昌浩心中才有了答案。
而那名婴儿,便是他名义上的侄子,吴逸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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