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死亡的镜子中(中)为哲学的信仰之跃(2/2)
“不,白龙王是看在你母亲是真心向佛才过来的,他不是为了钱,没有提过一分钱的要求......”
“任何免费的东西,都是骗局。”林若卿说,“更何况还事关人命。”
林建业有些生气,加重了语气,“我没有老糊涂,对方是不是在骗我,我看得很清楚.....”大概是过于激动的缘故,他剧烈的喘息,然后仰起了靠在靠背上的身体,垂着头,抚着胸咳嗽。
“爸爸!”林若卿连忙站了起来,一只手扶住父亲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林怀恩见母亲和外公起了争执,也插不上嘴,他跟着母亲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实话,他也认为母亲说的话是对的,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能续命的法术?
外公一定是上当受骗了。
总之,他还是不太能理解病急乱投医的那种心态。更不懂人在求生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我没事.....”林建业摆了摆手,重新靠在了靠背上,“我没事。虽然我的身体病了、老了,但我很清醒.....”
林若卿俯瞰着满头白发的父亲,回忆起她为了张齐和家里闹得不愉快,在生了林怀恩以后都拒绝回国,除了偶尔跟母亲打个电话,她好几年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直到有一年过农历新年,张齐带着怀恩回了国,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纽约加班,赶一个非常重要的案子。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她下楼,却看到父亲,站在公司门口的雨棚下,等了她五、六个小时。她清楚的记得当时下着大雨,纽约的天气阴冷,父亲手中提着她小时候最爱吃沈大成家的糕点,靠在墙边,抽着烟,纹丝不动的看着大雨洗刷着霓虹中的高楼大厦。一如小时候,下大雨的天气,父亲总会开着车来学校亲自接她放学。
她扶着父亲的肩膀,神情变得恍惚,有些无法相信时光和病魔会把一个那么坚强和硬朗的人摧残成这个模样。
林建业稍显无力的说道:“白龙王是不是骗人,我找了人去调查过,你母亲也去吕家询问过。”
“吕家?”
“濠江吕家,吕鸿胜前些年病危,求了白龙王,白龙王找了个高僧帮吕鸿胜续了十年寿命.....”
林若卿不想再刺激父亲,婉转的说道:“听上去就像是白龙王自抬身价的都市传说。”
“你母亲和吕鸿胜的二太太蓝琼缨关系还算不错,她是亲口承认了确有此事,还是吕济云去的白龙王那里住了好几天,白龙王才答应帮忙。”
林若卿心想这不就是典型的宗教的套路嘛?你跪拜祈福,应验了就是神的回应,你得去还愿。没有应验,就说明心不够诚,就当无事发生。她不信父亲不清楚,但人在这个时候,大概会拼命抓住任何能够救命的东西,哪怕它不过是根稻草。
林建业看穿了林若卿的想法,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说实话,我也不那么相信,但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不要说十年,哪怕只能续五年,你也知道的,对于华隆都至关重要。”他凝视着林若卿说,“我要是死了,文家人是不会相信你的,他们会第一时间拿走能拿走的一切。”
林若卿凤眼微睁,有些愤怒的说:“他们已经拿走的够多了,就算如此艰难,我们也优先兑付了他们七亿美金债券,如果不是他们,华隆不会如此困窘。”
林建业先是看了林怀恩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叹息着说:“对他们来说,就算他们拿走了华隆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想看看王建,被逼自杀,他的所有股份全部转入了王家人海外的慈渡基金会,然后偌大的天穹股份顷刻间就土崩瓦解。对他们来说不管多大的公司都是敛财的工具,一旦工具失去了作用,那么工具存在不存在,就无关紧要了。现在他们还没有对华隆动手,一是上面有人盯得紧。二是我还活着,我和王建和徐天仰都不一样,虽然大家都是坐在台前的傀儡,但王建自持身份,以为自己也是王家人,就是安全的,没想到在权力和金钱面前,他什么也不是。徐天仰比较聪明,不仅利用足球赚取了足够多的名声,还买了那么多根本不值钱的地来做保护壳......”
林怀恩听的似懂非懂。
林若卿却一点就透,“原来如此,衡达拿那么多二三线城市的地,既是赌博,又是不得不赌。赌赢了,房价继续涨,衡达就还有用。赌输了,房价跌,衡达没用了,却还有一堆麻烦,需要人活着去抗......”她看向了林建业,苦涩的说,“原来我们华隆也一样?”
林建业点头,轻叹一声,无奈的说:“这些事情我原本不想跟你说,更不该让怀恩知晓,可......女儿,我能活到今天不容易,更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他转过头,看向林若卿,“他们知道我身体出了问题,香岛这边的股份,包括香岛的总部大楼,已经被作为质押,换取了三百五十亿的现金,被他们转走了,现在整个华隆就是个空壳.....”
林若卿颤抖了两下,向后退了一步,要不是扶住了沙发扶手,差点瘫坐在椅子上。
林建业看了看林怀恩沉声说:“我要是死了,你必须第一时间带着怀恩走,迟了......你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