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愚者(1/2)
金忌死了?
修铭惊喜之后,又要有一些患得患失。
虽然他不在意复仇的实感,可这般突兀转折也让他一时没了靶向。
他是如何死的,贵为五名,亿万人之上,不可磨灭的根基,商道阎浮持有者......
他如何可以死?修铭下意识地看向王轩兰,好像确实可以死。
即使是一个人,也会有许多不同的面,好与坏,美与丑,人性与物性。
而他们或许物性超然,可人性却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亿万种分化后重趋同方式之一。
某种意义上,存在有着结束的尾哨,而死亡就是人形的末声。
谁都可以死,超脱一切基础概念之上,因为换一种说法,是结束。
金忌死了,不是不可能,而是有难度。
然而金忌之死,却没有段宏后一句,给修铭的震撼更大。
聆星......崩塌?
修铭新的思考回旋,还没来得及展开。
段宏就唰唰地给出了新的答案,可能也是由于无声期已经持续的一段时间,段宏板书的速度颇为敏捷。
“金忌之死,是一场涉及多方,内忧外患的果。
而他的死亡,却只是战争开始的号角,是事态失控的预兆。
五名城缺了一角,潜伏的猎手看到了机会,一起蜂拥的扑了上来。
一场发生在五名城内的战争开始了。
除了金忌的死亡,在那一战中。
五名城一方,还有大小石至重伤,路二三之流覆灭三分之一,八百多个坊市落入潜景。
最后武威斩首成功,五名城这边才堪堪惨胜。
与此同时,聆星告急,原来敌人一直都是声东击西,双线作战。
甚至聆星才是他们口袋里的必得物,而五名城这边更接近一场试探。
聆星方面,失去金忌这个聆星五名后,几乎没有任何与之抵抗的能力。
即使单柔抵达了聆星,却仍旧阻止不了,群狼撕碎了聆星,将其分食殆尽。
两场高阈值的战争,打破了五名城本身的物相平衡,在大潮中的高度逐渐下坠。
好在敌人也在这次战争中,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加上他们本就是不是一心,到口的肥肉还需要争夺。
五名城的底蕴尚在,他们之中依然没有人可以正面面对武威。
所以,这只能是一场惨胜,甚至是.....惨败。
。
人口的损失,听感的缺失,五名之形堪堪剩下一半,这些都是一系列事件的后果。
五名六通,本为一体。
聆星的崩塌,造成五名城再无声音。
而在聆星重塑之前,五名城将永恒沉寂在这无声之中。”
段宏手中的铁条捏的很紧,在写到一些名字时,划的也比其他字更深一些。
尽管他神态一直克制着,可是修铭察觉到了,他其实痛恨着五名城的至上之人。
“你觉得金忌的死,与他们也有关系?”修铭写道。
段宏在五名城也算人脉深广,他无法干涉大事的进程,却也与许多聆星人一样,决计不会不明不白的冤死。
他显然早有成算。
“一定有。我认为是他们主动将金忌推出了无敌境,将他暴露在危险中,不然如何会有多名强敌猎杀,而其它五名浑然不觉?
金忌的确品行不端,内心也没有几分聆星人的位置。
聆星人也许比所有人都要痛恨他,可同时也需要他维系着聆星在五名城的重量。
讽刺的是那个疯子,背叛了所有人后,也被所有人背叛。
但是。
至上之人的分裂,不仅让金忌独面强敌,甚至让五名城都落入险境。
而如果他们代表着五名城。
而这一场背叛,也五名城对整个聆星人的背叛!
因为他们知道金忌身死,聆星必出祸端。
聆星的祸端,却与他们的根系无关。
可能他们唯一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的胃口。
金忌死了,所付出的代价,大抵还是超出执棋者的预料,亦或是没有表现的在意。
那些狼的胃口,并不会止步徒有虚名的五名,其后所代表的肉才是他们垂帘的。
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如今觉得是亏还是赚。可笑的是,即使如此我们依然需要仰仗他们的保护。
过去的五名城,是五个人的城。
现在应该是两个半人了,一个重伤、一个褪凡的大小石至加起来算半个。”
修铭神色沉着,眼中星河流转。根据段宏的描述,与自身这一路上看到的细节。
一个发生了重大变故的五名城,缓缓地在他的意识里面成形。
段宏写满了墙壁,就使劲拍一下墙壁。这特殊的墙壁在下陷到一定程度后,就会重新弹起来,而此时他刚刚刻画的痕迹,也会在震荡中恢复光滑,有时会留下非常浅的白印。
段宏继续写着,五名城在六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施娟儿也难得集中了注意力,只是额头略微冒汗,暂时也是不吱声。
王轩兰神色安然若之,修铭时常看她,试图透过她的表情,看穿她的内心所重。与现在发生在五名城的事情,又与她是否仍然有关联?
现在的王轩兰,从争权柄之人角度,她是否会希望五名城彻底乱下去?
就算从樊笼的角度考虑,一个虚弱的五名城,是否也更符合他们的整体利益?
而这一切,又为何如此恰巧?
修铭自觉并未深陷五名城的漩涡,他们之中最有可能与能力干涉这里的人,还是树大不倒的曾经五名之一王轩兰。
修铭的怀疑,没有任何证据与细节,只是猜测。
王轩兰现在的神色,他也完全看不出东西。
而到这里时,她明确提到过五名城恐生变故。虽然一定程度加大了她的嫌疑,可似乎也是她不愿修铭对她误解太深的一句提前解释。
人心与言语,总有差池。
甚至是修铭自己,都在看完段宏的描述后,惊起一抹虚汗。
自觉不是他觉,王轩兰有嫌疑,修铭一样有嫌疑,甚至在外人看来应该更大。
直到刚才,修铭还觉得他与金忌之间,还有一笔旧账的要算。
灵筠的身死,始终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他与金忌的那场对话,虽然都在克制,可是互相间的敌意已经摆明了。
五名城除了人心内,难有太多的秘密。
对金忌的视界,比对修铭的视界只多不少。
猎杀猎物,首先便要明白猎物的习性。
修铭与金忌的对峙过程,两人都暴露了自身的一部分底蕴,也许让有心的人察觉到了机会。
所以修铭尽管不知,但他仍然可能是这个过程里的帮凶。
仅仅是金忌之死,修铭并不会觉得愧疚,只会觉得惊喜。他不痴迷于亲手报仇,让对方不明不白的沉沦,更能让对方幻想出一个无法匹敌的人。
只是现在的修铭也觉得不明不白,更无法预知到,五名的意义与六通星牵扯如此之深,那些未知的敌人又能如此切入要害。
五名城是一座安宁,只是内部有不和谐音符的繁城,一直是修铭看到的。
王轩兰说他不了解五名城。
是觉得他不明白,内部的倾轧能到何种程度,更不知道五名城被多少视线觊觎。
某种意义上,修铭也是其中一股视线。
只是他在入城后,就轻视了这些问题,与大多五名城一样,被坚墙与五名城本身的光芒万丈所掩盖。
视线总是从幽暗之地,探寻向光亮所在。
尽管直视光明,一开始会觉得刺眼,但一旦熟悉之后,就不愿挪开眼睛。
而从光明看向黑暗的目光,则因为自身的所处的潮汐高位,视界里已经容纳了太多信息熵,便更难发现超出这阈限空间的异动。
斑斓时空,就像是一片月色下的池塘。
五名城一直是水线上,最靠近月色,也最庞大的那片浮萍群。
许多浮相潜景里,所见到的月潮甚至不是真正的月潮,而是透过五名城的折射衍光。
目光也是光,但是眼睛是接收的一端。
五名城没有秘密,即使是高墙也无法保护其中纷争,倒映入水里气泡。
而这种窥视一般都是单向的。
敌暗我明,便是五名城的真实处境。
而这不是意识到这种问题,就能有解决的办法。
看不到,就会容易忽视,看不清,就会容易去小看。
他们或许被群狼环绕,但也有可能,那只是一群不敢见光的丧家犬。除非验证过,便没人知道答案。
有时盒子里是否有猫,与猫怀疑盒子外是否有想抓住它的人,是同一个问题。
盒子里的猫没见过光,盒子外的人也没见过黑暗。
即使是五名,也会眼前的盛景迷惑,忽略其后真正危险。
而此刻,或许整个五名城人,才得到了教训,让他们对斑斓时空产生了更大的敬畏。
代价,却超乎了各自的想象。
......
“声音。你是说,声音本质上并未消失,而是在五名城内,一切可以听到声音的感知能力消失了。
出问题的不是环境,而是人?”修铭不确定地说道。
“没错,还记得我的超感理论吗?”
“记得。五名六通之间,并不是街巷上的邻居,而是由共同存在在城内城外的五名城人,也是六通星人。
各自感知的一种界限,汇聚成命线,也是阎浮。
阎浮成林,以五名城为土地,以六通星为天空。阎浮贯联着五名城与六颗阈限星,成为彼此间不可见却有形的连接。
在这其中,感知才是其中最大的锚点。”修铭一直在思考,他复述的已经是他推测补全的内容。
段宏果然颇感意外,他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差不多,阎浮有形无相,树形之内更是无法感知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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