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久久未平(2/2)
箭头撞不破刃甲,花茎也无法捆缚凤泽,就像是夏所牺牲了大半朵蔓情花才能崩碎其壳时,他第一次遇到这再次破茧的凤泽灵。
那时的他,也只能勉力拖延。
他与它,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哪怕这里是他的主场。
花箭依旧不停,它们在不断的被搅碎的时候。
却也在凤泽的刃甲,留下了一点点痕迹,是那嫣红的油性腐败液体。
夏所知道,这种‘毒液’并不能把这样的构造体腐蚀干净,他的目的是迟滞凤泽的行动。
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他只是在创造一个机会,因为他看到了一道光。
油性物质无法润滑凤泽的构造物身体,它不是机器,也不是一种碳基生命。
但这种过量且黏腻的物质,却是极难抹除了一种附着物,腐蚀的油性物质没有自身的轮廓,不管熔点还是沸点都高得可怕,它在高热中也维持着自身不发生相变。
它明明对于生物体极具腐蚀性,却又对大部分无机体,是一种极为惰性的物质。
稳定,逐渐成为它迟滞凤泽的最有利的武器。
而这个过程也不漫长,夏所剩的余力也不多了。
凤泽依旧没有停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内部的绞合中,夏所的‘毒液’也会被摩擦汽化,最后被代谢干净。
不过。
现在的凤泽,还是慢了下来。
......
残破的大蔓情花上空,透着一轮淡淡的光晕,这种现象已经维持有了一段时间。
它像是一片黑夜中幽灵白云,却还要更透明一些。
细看之下,更像是眼前被一层膜后,有一盏忽闪忽闪的斑斓灯影。
夏近东不曾察觉到这一意象,但作为这里心乡主人的夏所,他也会更敏锐一些。
直到夏近东的出现,夏所才大致将最近发生的事实联系起来,也明白这可能是一种助力。
他没有太多选择,也许这是一只黄雀,但是对目前的蔓情花系来说,源头物凤泽是最大的敌人,也可以是唯一的敌人。
至于其他的视线,他也只能理解为某种‘善意’,至少目前肯定是。
身为蔓情花系的小家长,一切都要为蔓情花系的生存让步,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生命,也包括所有荆棘卫乃至他的儿子夏扬。
夜色中人,有根才有一切。
这自然也包括,他内心的一些傲气,还有对所有冷眼旁观者的不满。这些他必须去忘记,他也必须冷静的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
他很感谢施娟儿,窥视者不止他们一行人,却只有他们选择入场。
夏所很成熟,他分得清真正的善意。
机会在蔓情花自身的身上,荆棘卫包括他的一切行为动作,都可以视为蔓情花这一个整体。
机会也在夜色内外的看客身上,是放狼进来的人,还是举着枪的猎人,还是种花赏景的人?
也许他们同时是这几种人。
他们的身份与动机还是谜,他们也是这信息场中熵潮居高不下的因素。
施娟儿是一个突破点,整个蔓情花系都是一个突破点,甚至源头物凤泽也许也是?
回归到眼下,蔓情花系必须先生存下来,他们三人必须要发挥作用,才可能引得可能存在的布局者继续下注。
蔓情花系扎根于夜色,夜色的大部分是虚无,少部分是存在。
夏所一直都明白。
蔓情花系必须找到存在的意义!才能避免被虚无吞噬。
现在又到到了找到存在意义的时刻,生若夏花的人、演绎的人已经用尽了力气,所看到的依然只有虚无。
也许本来就只有虚无。
夏所不明白,这斑斓时空真的只是一处鬣狗横行的时空吗?
他们想看到的只有蔓情花系的尸体吗?
只有死亡,才是精彩的闭幕吗?
只有悲剧,才能拥有被铭记的价值吗?
可是...死亡就是终结啊!族群的死亡,更是最彻底的泯灭。
歌颂死亡本身的人,只能是死亡的愚信者,他们这些人才是真的该死。
死亡不值得被歌颂,设定这种剧本的人,真的是等待发臭的烂虫。
蔓情花系的人满腔怒火,植株蔓延无尽,嫣红的油脂四溢而来,凤泽落于花囚中终不得寸进。
心乡再也无法维持虚乡,一切归于灰质之中,随着轻轻的涟漪向着四周扩散,最后被无量的近零熵灰质抹平这朵旧花中的一切。
待到观者的离开,灰质也会回虚无。
眼下还有一头花囚中怪物,正在奋力地挣扎想要离开。
......
早已油尽灯枯的夏所,在天平上的蔓情花系这边,放下了最后一块砝码。
这块砝码是他的全部。
夏所的心乡,大蔓情花终究要凋零了。
他也到了休息的时间,纵然非常的不舍。
夏所不甘心,还想去复仇。
他希望夏近东那混小子还活着。
一般人在这样的伤势,还有心乡崩塌的余韵中,肯定是死定了。
可那小子生命真的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从未听说融血成功的夏家人,倔头还挺像老子幼生体的时候呢。
还有楼执那小子,到底悟到老子意思了吧?戏要继续唱下去,总归需要合格的伶人。
你这小子机灵,蔓情花系只有你有机会看透夏家、看到城廓、甚至触及夜色的本质。
戏唱的好,蔓情花系才能长长久久啊。
夏扬,我的儿子,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像小时候那般害怕我吗?老子不就脾气急了点,说话冲了点,还偶尔打了你个脓包几顿吗?
好吧,我像是个老混账。
你的才情一般,要用老子告诉你的半兄弟,半负疚感捆住楼执那小子。
代价就是你已经习惯的瓜包模样。
还有之前的事情,老子也不想与你分开,只是夏家自有其重啊。
夜色难行,但是人心有秤啊。
愿夏花常开。
啰嗦了,真不像老子。
算了,不管啦~老子真的清闲去了。
不见了,儿子。
...
花中夏所的笑意,化作一种灰质涟漪,向着无限远处的夜色蔓延。
久久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