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军府与府兵(1/2)

上次与王敦盟誓之后几个月,果然不光荆州江州方面没有再找司州的麻烦,淮南方面,王敦也没有再敢打寿春的主意。

王敦虽然威名益盛,但鉴于祖逖在外威慑,而朝中又有刘隗、刁协辅佐司马睿,即使朝中他的从兄王导亦有权势,但很少有人觉得他会立刻谋反。所以,防备王敦谋反这件事情,桓景只与弟弟仔细讨论过,毕竟表面上两家正是亲密合作之时,不宜主动撕破脸皮。

至于兄弟俩讨论的结果,对外则是广派探子,故意对南阳不设防,而将机动兵力集于洛阳。这样表面上不会让气氛紧张,而南边一旦有事,则可以迅速从洛阳出兵。至于北边,石勒在并州力量薄弱,所以只可能从河北南下,而作为必经之路的汲郡,早就安置了段匹磾在那里守着,也算是以夷制夷。

或许是因为知道南边防备森严,或许是因为上次桓景北上带走了太多流民而无人生产粮食,凡是从襄国回来的探子来报,都说石勒将全军分散在领地各处,并无南征的打算。

四境再度安定下来。

时间来到太兴二年五月,夏初,刈麦之时。

荆州的王廙依约送来了粮草,确有五万石之数。毫不意外,其中多数为陈谷,但好歹算是粮食,桓景将其立刻散发给司州的军民,而谷仓空出来准备存放新出的麦子,所谓推陈出新也。

今年春天来得较早,而雨水又过少,所以大多数地方已有荒年的苗头。在大战之后,石勒治下的河北开始闹起了瘟疫,大量田地荒废。整个华北则是普遍旱灾,

但司州受到影响甚微。

原因当然是司州的农耕方式有了进步,一增一减之后,粮食产量还算稳定。

燕燕进一步督造曲辕犁、人字耙等农具,四处修筑风车水车;葛洪则不断实验草木灰的配方,并且在田野间对小麦做选种。虽然都是对张华遗书的复制粘贴式创新,但效果显著。而文字在民间的普及,则让安置此间的流民对这些农具很快就能上手。

可虽然司州并无歉收之虞,桓景还是得不断在田间地头奔忙。

原因则是去年敲定的军府制度——这是这个制度第一次在司州经受考验。

温峤前年提出这个制度的时候,正是箕关之战前,因为要准备战事,所以暂时搁置了。后来战间期才慢慢推行开来。然而完全在所有辖地铺开,已经是去年刈麦之后的事情了。

改革的初衷,是将司州本地和外来的坞堡主,变作军府体系下的将校。桓景在温峤的提议上进一步发挥,配合上后世的府兵制,将民政也和军队管理兼容,这样新军和司州本质就是一个东西,亦兵亦农。

先前的新军有五旅二营共万余人,后来每旅之兵扩增到三千人,就有了总共一万六七千人。看似有序,一旦要兼并新领地上其他武装,就会有些混乱。

比如李矩的部下,从前是独立的荥阳军,也打散混编到了新军里面。但若是打散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地步,也并无什么战斗力了。所以荥阳军士,原先以骁勇著称,在打散到新军之中后,反而成了不识字的落后新兵,其中落差可以想见。幸亏李矩本人谦和,在原荥阳军中又有威望,所以才未酿成兵变,两年磨合下来也算融入了新军的体系。

但以后若是每打下一块地,都要花两年时间磨合成一支完善的军队,这是无法想象的。

而扩军,已经越来越成为一种刚需。

正是因为对兵源的高要求,新军一直只是维持一万六七千人的规模,自守有余,一旦出击,就人数过少。比如这次北上河北,留守邺城要分兵,留守邯郸要分兵,如是之后,剩下的军队面对襄国的偏师守军反而不占数量优势。

而这次和王敦的紧张事态之后,南边的压力也骤然变大,除了与豫州祖逖接壤的部分可以不用设防外,四境虽然苟安一时,但都是潜在的敌人。

此时经过两年时间,四面迁来的流民已经在司州安定下来。是时候将他们也纳入兵源了。

改革的第一条,就是将五旅之兵,与地方挂钩。

目前的潜在的敌人,一共来自四个方向:河北的石勒、平阳的刘聪、关中的刘曜、还有南边荆州的王敦。所以桓景让二三四五旅分别负责各个方向的防务。比如防卫刘聪方向的第三旅,就屯驻在河阳和箕关一带,一旦刘聪来攻,可以立刻持有箕关。

每个旅也有了对应的军府,与郡府相关联,比如河内郡的军府,就要负责原第三旅对刘聪方向的兵源和粮草,军府自行管理军资。这样军队和地方绑定,平时,军队协助当地耕种,战时,地方反哺军队。

这些军府,则以四个主要潜在敌人所在位置做了命名,分别为襄国府、平阳府、长安府和南府(为了不刺激王敦)。

至于第一旅则与从前的荣誉营合并,成为了桓景的“禁卫军”,称中府。卫戍营依然由桓彝负责,主管洛阳的防务。这两支部队则是唯二脱产的精兵,当然也是合全州之力供养。一旦四境出事,可以随时驰援当地军府。

改革的第二条,则是将军中体制,与民治统一。

司州因为先前坞堡主势力薄弱,剩下的坞堡主如李矩、郭诵等,也还算配合,所以很快就查清了户口。

不过随着流民的增多,管理开始变得艰难起来。有人的地方,就会产生自组织:不光是流民内部形成了帮派势力,而且部分坞堡主,也偷偷将流民吸纳进部曲隐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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