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先天下之所忧(1/2)
在分析刘琨残部可能往乐平城而去之后,桓景打算继续北上,试图打通与刘琨的联系。但部下明显已经不太乐意了。
第一个理由是劳师远征,部队鞭长莫及,即使赶到了乐平,乐平城小,刘琨的残兵疲弱,根本守不住。而带着刘琨那些残部逃走,所获甚小,而被石勒偷袭的风险极大,得不偿失;
第二个理由则是担心石勒再度南下,偷袭后方。虽然桓景与石勒交战不是没有取胜过。但新军中不少是到了司州之后加入的士兵。而自己自从离开豫州之后,还未和石勒主力真正硬拼过一仗,所以这些士卒心中对石勒还是心存恐惧。
桓景见还没人表态支持,而一旁的温峤一声不吭,想到温峤可是刘琨的外甥兼前谋士,应该也会支持自己去救刘琨吧。
“温太真,你以为要不要继续北上?”
“我倒不担心石勒偷袭,石勒粮仓中所获甚丰,我军接走刘琨残部之后,迅速退回河内,其间根本不用”
温峤叹了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但是,使君此去,目的若何?”
“刘公是大晋司空,又是我军在北面的盟友,即使战败,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再者,如果让石勒那样轻松地在获得了刘琨故地,他的力量就一天比一天强大,所以不可不救刘公。太真,我以为最想救刘公的,应该是你啊?”
“于私是如此,于公则未必”,温峤目光如炬:“且不说私情,也不说刘公该不该救。若是使君真的救出了刘公,又当如何处之?祖公、王大将军、乃至朝廷对刘公又当如何处之?”
周围诸将还没有品出这句话的意思,但桓景沉默了。
自己的所有部将谋臣,都对自己以司州刺史,一方军头相待。然而只有温峤最为特殊:先是作为使节,在自己手下时不发一策;而后来为刘琨所逐,不得已来投奔自己时,一上来,就写文章劝自己以天下为念。
在这等乱世,哪怕是自己也有时会闪过一丝念头:安身立命之所,一州之地足矣;或许待到祖逖去世之后,作为中原诸将的首领,就是这一辈子的天花板了。
但温峤来投奔自己,显然怀了更大的野心——他是真将自己当做主公来效忠了!
按照名分,刘琨虽然只拥有一州之地,但他的地位是大晋的司空,也就是说三公之一。而作为刘琨的盟友,段匹磾也有辽西公的爵位,是名义上段部鲜卑的统领。这两尊神仙,是桓景这个一州之主难以压制的。
是啊,你桓景不是应当以谋取天下为念吗?既然如此,救回刘琨之后,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刘琨并不擅长打仗,本部将士又被打散,加之文人习气重,是不可能作为一个好部下的,请他来,是为自己在祖逖之外再添一个领导吗?
而且即使你这次冒着被石勒击溃的风险救出他来,将来又当如何处置呢?
请他来自己军中?刘琨并不是闲得住的人,而且威望极高,那么还要像在豫州被迫分权给祖逖那样,分权给刘琨吗?即使刘琨愿意服从自己,他那些骄悍的属下愿意吗?
将刘琨送给朝廷?以刘琨的威望,加之其与王敦有宿怨,这不是把刘琨往火坑里面推吗?如果王敦等人为难刘琨,祖逖还能否做得住呢?所以,不光刘琨,整个东南也会因此而动荡起来。
这还只是刘琨而已,段匹磾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呢!
但是,作为穿越者,桓景也比这个时代人更加清楚威望和人设在这个动荡时局下的重要性。
作为一个小小坞堡主起家的地头蛇势力,自己在短短几年内,居然经历了一次职位调动之后,还能如此迅速地握有一州之地。原因还是在于手下这支能打的军队,和撑起这支军队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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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先前在豫州、在司州留下了善待流民的名声,一开始就跟定琅琊王,定下了一个积极北伐的基调,自己是吸引不到如此多流民来归附的。而如果没有了流民,自己手下这支新军,就是无源之水。
甚至连温峤自己,之所以在被刘琨赶走之后能想到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先前积攒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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