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夜营(1/2)

“却是何等计策?”

马俊打量着眼前这个叛将,心中也有些好奇。他一向以为杜曾不过是得志一时的莽夫而已,只知他手段狠辣,却并不知他还有何头脑。不过狠厉之人虽然未必胸怀良策,但往往多有毒计。

“司州军马虽然强劲,到此地来,却是无能为也”,杜曾紧握手中长矛,咬着牙道:“依我所见,不过旬日,其军自退,到时纵骑兵夜袭敌营,可一举获胜。”

原来,杜曾手下有着荆州唯一的骑兵部队。这些骑兵来自襄阳的马场,本来是从前荆州刺史刘弘为了预备中原大乱,委托陶侃所练。没想到后来却随杜曾背叛了陶侃,现在是杜曾手下的一张王牌。去年杜曾连破周顗、陶侃,就是凭借着这支骑兵。

“骑兵趁夜突袭,固然是良策”,马俊心不在焉地挠着头,不以为然:“但敌军锋芒正锐,怎么可能不战自退?”

“远道而来,补给不足,已是强弩之末,不退若何?”杜曾冷笑一声,将长矛插在地上:“何况他背后尚有蠢蠢欲动的胡虏,他们若是不退,那我且去修封信与汉国的刘聪,让那些屠各人为我攻其后方,也不由得他们不退。!”

马俊大惊:这样一来确实可以逼桓景回军,但从晋人的角度来看,却完全是大逆不道之举。

“将军这是叛……夷夏之防,还请三思。”他一哆嗦,差点将叛国说出口。在倒吸一口凉气之后,他思量了半天,这才以夷夏之防为理由来说动杜曾。

“书生之见”,见这马俊畏畏缩缩,如鹌鹑一般,杜曾反而笑了:“我既久为南蛮校尉,与蛮夷常打交道,亦不乏以夷制夷之时。如今桓景迫在眼前,是比蛮夷还要可怕的大敌,如何不能借胡虏之手除之?”

见杜曾并未迁怒于他,马俊这才拍拍胸脯,舒了一口气:“那么将军,除了送信、还有防备敌军袭营之外,还要做什么打算呢?”

“一个字,拖!拖到宛城城内荀崧投降,城外司州军心离散为止!”

于此同时,落日在宛城北面的新军营地上投下余晖。暮霭沉沉下,桓景骑马探视完战场,回到营中,桓宣早迎上前来:“哥哥,方才清点了一番,从襄城来的粮草并无缺漏,今日已尽数运到。”

“很好,至少这几天军队衣食无忧了。”桓景见弟弟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我方才见杜曾主力防备森严,可不像博望城遇到的那些臭鱼烂虾,可要小心应付才好。”

他脸上一副安适的样子,反而令桓宣有些心急:“只是……哥哥,今夜不采取些行动么?有什么袭营的计划么?”

“杜曾早知我远道而来,又方才击破他在博望的偏师,必然在军中早有准备,这些刚刚也侦查到了。故而若是此时袭营,他早设了埋伏,我们恐怕吃力不讨好。”

桓景清楚,杜曾可不是王贡这种人物,毕竟一方诸侯,又是击败过陶侃的狠角色,还是得给予充分的应对。其实桓景稍稍计算过,以他的兵力,击败杜曾大概没有问题,只是伤亡就难以估计了。若是带着一支伤亡惨重的军队回到司州,又如何能够抵挡来自北方的威胁呢?

这战难的不是打赢,而是既要伤亡轻微,还要尽可能地快。这两者本身就是矛盾的。

这些计算,桓宣也在心中推演过一番了,这也正是他焦急的原因:“哥哥,胡虏随时可能南下,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要救荀崧,就应该不计代价地为宛城解围;否则,大老远来这一趟又是图什么呢?”

“不急这一晚。无论如何,我今夜要好好睡一觉了。”桓景扫视了众人一圈,故作轻松状:“命士卒连夜修筑营地,立拒马,挖壕堑。”

桓宣只觉得不对劲:“我军不宜久居!为何做相持打算?”

“我军粮草充足,如何不能相持?”

“但是城中荀崧撑不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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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崧的死活并无所谓,我军只图宛城而已。兵不厌诈,弟弟,你今晚好好读读兵书吧!哪儿也不许去,给我读到三更为止!”桓景作恼怒状,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全营都听到。

言讫,他拂袖而去,众部下不敢怠慢,赶紧吩咐手下士卒挖堑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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