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游说(1/2)

樊雅从台上走下来,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我素来尊敬刘越石,这才保你一命。如今口出狂言,可保不了你了。”他从身旁卫士手上接过刀子,用刀背狠狠地击打着温峤的肩膀:“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即使斧钺加身,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判断。”温峤不动声色地说:“你们这帮蠢驴!我好心来告诉你们求生之路,你们却如此愚顽,怎么能免得了灭族呢?”

温峤想起昨日临行前,桓景对他的嘱咐:樊雅此人欺软怕硬,只要一直坚持自己的立场,对方往往会被自己说动;而一旦露怯,反而有可能性命不保。

果然,见说客如此坚定。樊雅反倒起了疑心:“你真不怕死?”

“如果我对傻子讲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结果傻子听不懂,反倒把我杀了,这就算是我温峤识人不明。那么,这种情况我死了不也是活该么?”

一旁樊雅的卫兵群情激愤:

“你说谁是傻子?”

“放肆!”

“你这是求饶的态度吗?”

樊雅伸出双手,示意下属们安静,指着温峤说:

“酸文人,你说道理显而易见,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你的属下没等我开说,就拿矛尖指着我,这让我怎么说呢?”

樊雅一偏头,卫兵们只好悻悻地收了矛尖。温峤往地上箕踞而坐,毫无礼节地开始脱起靴子来。众卫兵都恨不得将这狂人痛揍一顿,但见樊雅没有发令,却都不敢上前。

温峤傲慢地指着樊雅,喝道: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说什么狗屁晋室大义么?我是那种腐儒么?司马家自己得国不正,却要别人来匡扶?”

樊雅瞪大了眼睛,司马家无道,这人人心里都清楚,但没人敢公然宣扬——他不禁点头,这狂士有些东西。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

“石勒与桓景在谯郡征战,无非两种情况:一、石勒取胜;二、桓景取胜。我们不谈什么大义,今天就说利益。依樊君你的意思,那种情况会有利呢?”

“那还用说么?肯定是石勒取胜会有利啊?我的谯郡太守是石勒所封,而桓景是我的仇人。何况石虎最近又送信来,说待他们取了谯郡,肯定会让我重新回到谯城。”

温峤摇摇头:“此言大谬——你以为,石勒手下良将功臣如云,为何偏偏许你为谯郡太守?”

樊雅想不通里面的关节,只好说:“我手下有兵众两三千,在北谯郡亦有人望,足以为太守。”

“哈哈哈!这么些臭鱼烂虾,也配做谯郡太守?”温峤大笑起来,随后脸色立马严肃下来:“你的人望,早在白云坞一战之后,就在谯地荡然无存,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听见“臭鱼烂虾”这几个字,樊雅身旁的卫士又是一阵骚动,但樊雅清楚自己手下几斤几两,制止了他们:“肃静!还请先生指教。”

“石虎现在拉拢你,不过是为了稳住你,让你不加入桓景一方罢了。”温峤清了清嗓子:“听说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吗?只要石虎攻取谯城,为了保证涡水河道畅通,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樊雅张目结舌,指了指自己,温峤严肃地点点头。

“石勒军之背信弃义你是知道的。从前在河北反复无常的历史就不说了。就拿去年来说,许诺苟晞做左司马,却找个由头就杀了他,兼并他的部众;许诺阳夏城人民投降即可不杀,却在入城后,为了军粮屠杀全城老幼。别忘了,屠戮阳夏的,正是这个石虎!

“现在石虎许诺你入谯城,你是想做苟晞呢?还是王赞呢?”

不光樊雅惊得冒了一身冷汗,一旁众将士也冷静下来。如果说石勒转而进攻涡水北岸,那么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在前线拼杀的他们,而不是他们的主帅。

温峤见众人没有回答,心中了然,看来他们已经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道:

”而如果是桓景一统谯地,你虽然入不了谯城,至少做个富家翁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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