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左八达(1/2)
寿春城中富商听闻石勒来袭,多数望风而逃,留下了宅院与商站。随军的士族正愁没有好地方居住,琅琊王便分配他们居住在城中这些无主的宅院里。
桓彝在寿春的府邸便是这样一所宅院。宅院不大,他却早已在其间精心布置了假山翠竹。每每名士聚会之时,欲求别致的地方,便只好来此处饮酒赋诗,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跻身名士之列。
今日又是聚会之时,众人环假山而坐,他们面前一人一张几案,案上是鲈鱼脍,莼菜羹,除此之外,就是美酒了。不等仆从递上酒具,他们早已抱起酒壶对饮,吟诗作赋,畅叙幽情。
为首的白面士人起立,举起酒杯,向众人致词:
“古人云,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今日高朋满座,务请诸位忘却忧愁,各叙平生乐事耳。”
这个峨冠博带之人正是江左八达之首,国子祭酒,出身陈郡谢氏的谢鲲。
所谓江左八达,除了谢鲲,还有毕卓、王尼、阮放、羊曼、桓彝、阮孚、胡毋辅之。这八人其实无一人生在江左,俱是随琅琊王南来的北士。
只因此八人常常聚在一起酗酒,行事放诞,故时人以八达称之。
“毕茂世,我见汝色动,何不先来叙述一二?”东道主桓彝指向毕卓,这是一个年轻文士,还没有长胡子。
毕卓也不起身,只是侧伏在几案上,仰面大笑:“我所期望之乐事,大抵如下:
“若得闲日,乘一小舟出游,小舟里面也不载他物,唯载酒数百斛,然后四时佳肴分置船头船尾。”
“这倒偏是条好船!”东道主桓彝赞许地感叹。
“寻得这样一艘船,也无需做他想,只是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蟹螯,一侧是醇香满面,一侧则大快朵颐,岂不美哉?
“然后就一边拍着江水,一边唱着歌,若有这等的乐事,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毕茂世拍打着几案,唱着《陇头歌》,倒真像是他在江中拍水一样。众人也随着他唱起北方的曲调。
“毕老弟的乐事可谓尽善矣!”阮孚拍手称赞。
“哪里,我不过是抛转引玉罢了。阮遥集,你既为阮籍之属,想必对于乐事,别有一番心得?”
阮孚正欲发言,突然门外跑来一个老者,打断了众人,原来是桓彝的管家。老者朝桓彝耳语几句,接着向众名士鞠躬,便匆匆离开了。
“此是何事?”大家好奇地问东道主。
“我们的小团体,又要多一位朋友了。”桓彝撅着嘴说道。
仆从们刚刚添置好一张新的几案,一个年轻人就旁若无人地走进来,在几案上大喇喇地坐下,他倒也不喝酒,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这位是我的堂侄,桓景,现任谯郡司马。”
桓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远房亲戚,之前只是听桓弼说过这个孩子好生不争气,后来妻子的家书又屡屡提及此人,却像是一个风流人物。今日刚好桓景来府上投宿,桓彝脑中灵光一闪:不妨也让他来参加士人们的聚会,为家族刷刷名望。
“阮遥集,你继续说吧。”桓彝挥手示意阮孚继续下去,但眼睛却不住地盯着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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