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专劾魏阉——杨涟(2/2)

眼见太子登基大典将近,而李选侍仍赖在乾清宫不出,杨涟心急如焚,又联络诸大臣聚集慈庆宫,要大学士方从哲带头请太子下诏驱李选侍移宫。方从哲却不以为然地说:“迟亦无害。”杨涟辩争道:“昨以皇长子就太子宫犹可,明日为天子,乃反居太子宫以避宫人乎?”当时,有人提出李选侍是光宗的旧人,逼之太急是否有失体统。杨涟立即斥之道:“诸臣受顾命于先帝,先帝自欲先顾其子。”并且表示“能杀我则已,否则,今日不移,死不去。”其他大臣亦纷纷赞言助之,词色俱厉,惊动了殿中的太子。太子遣人斥群臣退去,杨涟仍不肯服从,继续抗辩道:“选侍阳托保护之名,阴图专擅之实,宫必不可不移。”在杨涟等的坚持下,朱由校只好下旨遣李选侍即日移宫。李选侍接旨,知败局已定,只好哭哭啼啼地迁出乾清宫,朱由校正式登基,即明熹宗。

从朱常洛驾崩到朱由校登基,前后不过六日,杨涟为辅佐太子顺利登基呕心沥血,几乎是夜夜不寝,史书上称在六天内“涟须发尽白,帝亦数称忠臣”。不久后,杨涟升任兵科都给事中,当时御史冯三元等极力诋毁熊廷弼,杨涟公正疏陈此事。不久后,他弹劾兵部尚书黄嘉善八大罪,黄嘉善遭罢免。

然而,这位在杨涟等正直朝臣舍命扶持下才得以登基的朱由校,并没有像东林党所希望的那样革除弊政,相反却是变本加厉,更加荒淫奢靡、昏庸无能。宦官魏忠贤和朱由校的乳母客氏相勾结,在宫中独揽大权,肆意为虐,一些官吏纷纷投靠魏忠贤,结成“阉党”,打击和排斥东林党人。杨涟怀着满腔的悲愤,决心挺身而出,讨伐魏忠贤。

杨涟将写好的奏疏藏在怀里,准备趁早朝时面奏朱由校,当场揭露魏忠贤。不巧当日免朝,杨涟“恐再宿机泄”,只好交会极门转呈朱由校。杨涟在奏疏中列举了魏忠贤的二十四条罪状,揭露他迫害先帝旧臣、干预朝政,逼死后宫贤妃,操纵东厂滥施淫威等罪行,最后指出魏忠贤专权的恶果是“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请求朱由校“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

杨涟此疏,字字句句,如雷霆万钧,击中魏忠贤的要害,魏忠贤闻疏后惊恐万状,慌忙跑到朱由校面前哭诉其冤,并利用朱由校不识字的缘故,削减罪状。弄得朱由校真假难辨,好坏不分,反而温言抚慰魏忠贤,“严旨切责”杨涟。自此以后,魏忠贤对杨涟恨之入骨,魏忠贤矫旨责杨涟“大不敬”、“无人臣礼”,将杨涟革职为民。

挤走了杨涟,魏忠贤仍不肯善罢干休,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指使“阉党”大理丞徐大化弹劾杨涟、左光斗“党同伐异,招权纳贿”,借兴“汪文言之狱”谋害杨涟等人。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许显纯在魏忠贤的授意下对汪文言严刑逼供,要他诬陷杨涟受贿,汪文言宁死不屈,仰天大呼道:“世岂有贪赃杨大洪哉。”许显纯无计可施,只好自己捏造供状,诬陷杨涟、左光斗曾受辽东经略熊廷弼贿赂二万两,魏忠贤立即遣锦衣卫缇骑前去逮捕杨涟等人来京审讯。

杨涟被逮押送北京,沿途群众闻讯,皆为杨涟鸣不平,他们自动夹道哭送,所过村市,“悉焚香建醮,祈祐涟生还”。当时,在知府李行志、知县夏之彦等的倡议下,“四门设柜,捐俸首倡。士民好义者,倾家乐助,更属僧道,遍化吴楚申浙诸省”,但最终只筹集了一万余两。

杨涟被下镇抚司诏狱审讯,许显纯将锦衣卫的诸多酷刑一一用于杨涟,折磨得他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后来提审时杨涟被折磨得无法坐、立,许显纯便让打手给杨涟带上桎梏,拖他到堂上躺在地下受审。杨涟仍不屈服,在狱中写下《绝笔》,继续陈述“移宫案”的真相,痛斥魏忠贤紊乱朝纲,魏忠贤得知后气得七窍生烟,令许显纯立即杀掉杨涟。

许显纯令缇骑在狱中处死杨涟,此贼先后以“土囊压身,铁钉贯耳”等手段加害杨涟,但杨涟并未身亡,许显纯以一枚大铁钉钉入杨涟头部,终将其害死,时年五十四岁。临刑前,杨涟咬破手指,写下血书一封,称“欲以性命归之朝廷,不图妻子一环泣耳!”写完仰天大笑。

杨涟之子杨之易、杨之赋向朝廷鸣冤,杨涟冤案得以平反,明毅宗朱由检“追录死阉忠臣”,以杨涟为首,追赠他为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号“忠烈”,赐祭葬,并任命他的一个儿子为官。

杨涟在“红丸案”、“移宫案”和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的斗争中表现突出,对明末天启政局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红丸”、“移宫”两案,直接关系到皇位的继承和皇权利益的再分配,杨涟在两案中表现积极,起到关键作用,尤其是“移宫”中,杨涟出力最多。“移宫”之后,朝廷一度出现了“众正盈朝”的良好局面,杨涟于其中,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