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终南捷径(1/2)

终南山,一处山谷。

山谷外设有门亭岗哨,原本驻屯一队士兵。

这小半年来虽然禁止吏士、军民无故越县移动,但求学士人、外地商旅相对自由一些。

就三四个月的时间里,拜访终南山被门亭守军所阻的商旅士人结庐而居,竟然发展出了一个规模可观的聚落。

周围山民也常来这里出售山货,反而比之附近的杜陵县邑要繁华、热闹一些。

虞翻来了已有数日,渐渐开始喜欢这里。

清晨时分,他就在木屋外的莎莎雨水中清醒。

打着哈欠,推开窗户就见远近山势都蒙着一层灰白雨幕,其中有雾岚滋生弥漫。

他揉着太阳穴,回神思索昨夜的联谊篝火晚会。

天子遇害引发的各方缟素风潮也渐渐消退,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

虞翻揉着腰胯龇牙露笑,心旷神怡望着窗外不知多深多远的泞雨幕,隐约听到外面有马嘶声。

不由皱眉,取下墙壁上悬挂的鹿皮衣罩在肩上,又拿竹笠子戴好,虞翻将佩剑挂在左腰,脚踩木钉屐履出门。

小院内他的几名仆从、学生正在柴棚下劈柴、堆叠,一名学生快步来见他:“先生?”

“何处的马嘶声?”

“不知。”

学生回答,又说:“谢旌去买肉了,稍后回来可以问他。”

谢旌是山阴县人,豪强出身,能算是虞翻的亲近乡党,也是年纪小,父辈送谢旌到虞翻这里学习、增长阅历。

虞翻戴正竹笠子脚踩一块块青石板向着坡下聚落赶去,半路上遇到谢旌。

十七岁的谢旌穿一领山羊毛对襟大氅,脚上是一双已经湿透的鹿皮靴。

远远见了虞翻,赶紧快步上前迎上,手里提着一吊肉,长拜:“先生。”

“我适才听到马嘶声,是何处传来的?”

谢旌也是疑惑,略作回忆,就说:“学生未见,只是近几日山雨频繁,应该不是外来士民或出行的马队。应该是官府公马,只有他们才会不避风雨。”

“嗯,你忙去吧。”

虞翻也觉得有道理,准备去聚落里找几个同龄人问一下。

大家远离家乡来关中闯荡,有几个心思单纯的?

他刚到聚落时,就见门亭另一端驶出两名骑士,都外罩防雨的羊裘斗篷,乘马缓慢而行。

没有马蹄声,只有马脖子上的铃铛声响。

门亭守兵快速搬离鹿角让开通道,两名骑士一前一后离去。

虞翻驻步目送着两名骑士远去,虽然有宽大的防雨斗篷罩着周身,可看那两骑士的面容神态,给虞翻一种闻战而喜、跃跃欲试的振奋之感。

聚落正中的一处宽大木棚下,两名军医学徒正一起观摩、按压留赞的左腿。

带队的军医坐在边上正阅读留赞的身份竹简,这是留赞自备的,实际就写了五枚,不到二百字。

军医看完后不由啧啧称奇,如果不是意外残疾,这留赞如似孙坚一样。

想像一下,如果当年孙坚弱冠之际被拜为郡司马,结果平叛时手刃敌将的时候被对方临死一刀砍断脚筋,那也就没了后来的江东猛虎孙文台。

至于军功……残疾人,失去上进可能性的人,是不需要军功的!

不能说贪墨军功,只能说军中将校自会合理调剂军功,使军功利益最大化。

军医将信息竹简卷好放在一边,正要说话,见虞翻也来到棚下:“虞先生,怎么今日下山来了?”

“听到马声,心绪不宁,故出来探查。”

虞翻只是看一眼留赞,虽然都是会稽人,但会稽郡实在是太大了。

对虞翻来说,留赞是山野之人。

军医展臂邀请虞翻就近落座,边上张俊识趣搬来一个粗糙木凳子。

虞翻落座,就听军医对两个学徒说:“这位是会稽虞先生,乃当世易经大家,且精通医术。虞先生在侧,你二人说说这位壮士的伤情。”

“是。”

两个学徒回应,当首一人就说:“这位留壮士刀伤脚筋,筋膜郁结成团,使得脚掌难以伸展、用劲,故跛足。学生以为,开其创口,切开郁结的脚筋,然后静养三月,待脚筋舒展伤口愈合后,纵然不能恢复如初、穿梭山林之间,但也能平地之上行走自如。”

另一个学徒也开口:“学生也是这样认为的,要开刀切其乱筋。”

军医这时候问留赞:“壮士意下如何?”

“某自是乐意的,若是能有李神医动刀,某死而无憾。”

留赞说着歪头去看自己的亲随,亲随抱着包裹上前双手递出,单膝跪下。

留赞就说:“某虽家资不丰,但治我足疾恩同再造,自有重金酬谢。”

“这……”

军医抬手将那个亲随搀扶起来,示意对方后退,才对留赞说:“院首遵循杏林之道,自不爱你之金帛。若是执意,还需再等十余日,院首有了空闲,自会为你开刀治伤。”

见留赞神情激动,军医呵呵做笑:“你是不知情啊,我等追随大渠帅鏖战秦晋之间,论治金创,院首不如我等,我等不如彼辈。”

说着军医还拍拍身边的一个学徒,这学徒也是露出笑容。

虽然真的不怎么懂药材采集、炮制和配药,但他们战场急救手术能力当世最强。

总结下来就是快速止血、消杀邪毒两样,其他截肢或者其他什么手段,都是为了这两个目的而服务。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临战之际赐下的神莓浆水与血桃。

这段时间他们开始研究怎么才能尽可能节约、不使用神莓、血桃。

而留赞,就是送上门的实验耗材……谁会拒绝呢?

留赞可不信他们的说法,讪讪做笑:“李神医能捉刀的话,某还是多等几日为好。”

这时候一名学徒打扮的少年脚踩泥泞进入木棚下,对着军医长拜:“赵祭酒,院首传令,召集各队祭酒议事。”

随即少年看向虞翻拱手:“可是会稽虞先生?”

“正是某家。”

“院首相请。”

少年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请帖木简递上,虞翻也双手接住,看了一眼上面的邀请时间,当即欣然就说:“某稍后就至。”

他见过两次李封,李封都是向他请教易经,虞翻则对李封透露出来的道柄之论十分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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