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金简之书(2/2)

不就是公府征辟、察举孝廉么?

只要通过考核,缴纳投名状,难道黑熊还拿不出公府征辟、察举孝廉的名额?

一个干完工作就扑到地里拔草的人,你说他怠政没问题,但你不能指责他贪腐。

一个乐于耕种、治理家产的人,生活水平提升,父母好过一些,儿子又那么幸苦,举个孝子很正常吧?

几乎就在誊抄《职田令》的过程里,钟繇就已经察觉了黑熊利用这条小口子的办法。

公府征辟更简单了,大司马公府即将设立,留一批岗位专门用来流转。

公府征辟不像孝廉,孝廉有岁科,名额按着时间走;公府征辟就简单了,岗位多,流转自由,更有不定额的从事、中郎。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三五年内,关中各县基本上会被出身大司马公府的官员占据。

钟繇思索暗暗感慨之际,就听书房外隐约有喧哗声。

想到黑熊的一些手段,又想到韦端父子的习惯,他卷起瘦金简体原卷丢到房梁上。

随后深呼吸,又一脸怒容走向前厅要拉开门闩。

不想外面涌来太多的人,门扇当即被撞开,见最先冲进来的是韦康,钟繇怒目喝斥:“何以无礼至此!”

身高八尺五寸、身形强壮的韦康正要开口解释,他弟弟韦诞年幼体弱被人推搡扑到到钟繇脚下。

钟繇下意识要搀扶,就见门口韦端举起木屐砸过来,钟繇缩头躲闪,再去看,就见韦端快步而来怒容满面:“钟元常!竟敢私藏蔡公金简书!”

跟随韦端父子而来的关陇士人、凉州官吏二十几人此刻挽着袖子,与钟繇的掾属扭打撕扯。

钟繇见势不对就要跑,不想扑到的韦诞双手探出抓住钟繇的腿。

韦康转身与钟繇的主簿扭打撕扯,韦端上前双手扯住钟繇的衣领,怒目:“你想做什么!金简书何在!”

钟繇很是硬气,也是一脸怒气:“什么金简书?”

“讨打!”

韦端右臂举起,右臂宽大袍袖滑落在肩膀处,左手抓着钟繇衣领,右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小到大,钟繇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当即就炸了。

可韦诞依旧死死抱着他双脚,先手袭击的凉州士人大多数人冲到客厅里,已经取得优势。

钟繇抬起的右拳被一个天水士人抓住,韦端又是一耳光抽下去,瞪着眼睛:“还要骗我?”

见钟繇不服气,韦端从怀里取出一枚竹简展示给钟繇:“看清楚,这是镇北将军给我的手令!让你我一起商议职田令!职田令何在?”

这枚竹简上,就是瘦金简体字。

钟繇哑然,企图入内解救钟繇的人一听韦端的话,也就停下了械斗。

钟繇脸火辣辣的疼,抬手指着桌案:“在那里,我不知道什么金简书。”

“那这是什么?”

韦端气笑了,晃了晃手里的竹简:“这可不像你的为人,仔细看看。”

钟繇不抬头,韦端走过去拿起钟繇誊抄的竹简,贴近鼻子闻了闻,还能闻到清晰、湿润的墨臭味。

韦端看了看这竹简,随手撇给大儿子,韦康接住扫一眼,又看看钟繇,就将这东西抛给了随行来的凉州州部官吏,领头的几个人看了,从事杨阜说:“此非镇北笔记,颇类元常公。”

竹简落到凉州兵曹掾姜叙手里,他正用舌尖轻轻刮擦被打破的嘴角血迹,他不怎么懂书法,所以一眼就被职田令吸引。

钟繇见状,索性瘫软滑在地上,躺倒不言语。

韦端用脚踹了踹,钟繇只是拿眼睛看他。

韦康上前:“父亲,金简书肯定还在厅阁中,孩儿定能搜出来。”

这时候钟繇抬头看韦康:“不能搜,搜出一些别的东西,我与你父亲可就说不出清楚了。”

韦康惊讶去看自己老爹,没想到韦端不反驳,居高临下俯视钟繇:“把金简书给我看一看,我看了就走。我会去帮拦截孔文举,孔文举若来,别说这里,就是茅厕也要翻开找一找。”

想到孔融那股疯劲,以及孔融与蔡邕的关系,为了看一眼蔡邕临死也要保密的金简书,孔融什么事都敢干!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这里没藏什么,跟孔融一起来的来藏一些东西,再给翻出来,那才真的要命。

钟繇无奈去看屋梁,韦端父子抬头去看,俱是笑容。

韦康身高体壮,与同样强壮的姜叙搭成人梯,杨阜几个人搀扶韦诞爬上去,将梁上的竹简取了下来。

金简书送到韦端手里,韦端扫一眼就快速卷起来:“有了这个,我就能拦住孔文举,元常兄你就放心吧。职田令我也看了,我凉州士民无有异议,尽皆赞同!”

钟繇默不作声,只是死死盯着韦端。

韦端拾起自己砸出去的屐履,穿好后,又整理一番衣袍、冠带,这才施施然转身而走。

韦康本来要走,又觉得不合适,转身回来对着钟繇躬身长拜:“元常公见谅。”

等这伙凉州、关中士人走了,钟繇的属吏才进入客厅。

几个人用力才将钟繇搀扶起来,可现在钟繇仿佛被人抽走了筋。

站不起来,也坐不稳,就连目光也无神、黯淡了。

委屈到了极点,是那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

抢了金简书,仗着有两个儿子,欺负他一个孤寡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