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四十章 弄鬼(2/2)

根据明崇俨的供诉,他只是受到一个难以拒绝的请托,在天子面前顺水推舟的赞同;之前设坛做法和最终问卜的结果。而根据这次问卜的结果,高宗病体缠冗,寻常药石和医方,已经难以挽回了。

唯有采取某种特殊的轨仪,才有可能续命一二;也就是以身份最为高贵的天家骨肉\/至亲,前往敕封五岳并且焚香沐浴斋戒,为天子祈福祷告一二;或许能够以心诚孝感动天,重降甘霖而润泽众生。

进而以功德延续天子寿数。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风光霁月、难以指镝的说法。但这种流程和轨仪的安排,从某种阴暗心理上说,更像是变相献祭;用大唐储君的寿数,换取垂老病重天子的延命。

但是,更让太子李弘失落和惆怅的是,相对于当场勃然做色、怒斥方酋的天后;但是卧病在床而难得清醒的高宗,却轻描淡写的变相接受了,这种派遣储君封岳的建议;决定从敕封中岳开始尝试;

或者说,在药石越来越不管用的病急乱投医之下,他轻易相信并选择接受了这种可能性;而秉持的理由也很简单。在此之前,他服用了太子李弘进献的。那支扶桑枝所研磨的屑末而获得短暂好转。

因此,也相信了旁人所传言,太子多年疬疾缠身,却在近年逐渐缓解和好转;乃是自有际遇和天数的说法。这固然是歪打正着的,猜中了部分真相;但也导致病中高宗对太子的态度发生微妙变化。

所以只要因势利导,就能令其做出相应倾向的决定。所以说,这算是命运弄人呢?还是原本历史线的修正力?但不管怎么样,委派太子代封中岳并为天子祈福的行程,亦然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了。

不过,虽然郑州登封县境内的嵩山,距离洛阳其实不远,也就是百十里距离;但太子封岳嵩山依旧是一件郑重其事的大事;需要提前进行相应的大量筹划和准备,比如,提前委派清道使、游弋使;

委任大臣为封山使、造办使,调动沿途的民役、物料,修缮道路和清理山野;为后续前往的大队人马,提供相应的驻地、居所;在山上各处建造中转休息的亭台、场地,在山顶上搭建祭天的坛台。

因此,至少还有十天半个月的缓冲。因此,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不可改变,那就只能将其最大的利益化了。比如,在在舆论宣传上推波助澜,加大这次储君封岳的分量和影响力,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要知道,当初的天后想要稳固,“二圣临朝”的大义名分与口实;就是通过追随高宗的泰山封禅,以中皇后的身份,打破自古以来的惯例,亲自参与了其中的亚献之礼;从而获得某种意义的认证。

而储君代封嵩山,同样也可以被渲染成某种信号,配合高宗在病榻前召集众人的宣誓;更进一步的渲染和鼓吹,太子李弘即将接班的预期,来争取那些朝野观望势力的倾向,乃是分化天后的基盘。

另一方面,则是由东宫关系密切的大臣,录尚书事、左庶子张大安,正谏大夫、太子侍读薛元超顺势上书;效法当年高宗封岳泰山,而专开恩科取士之故;为封岳嵩山重开一场小规模的恩科取士。

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潜在巨大利益和长期政治资源了。要知道,唐初草创的科举制度,还是相当的简明和直白。

也充斥着诸多人为的主观能动性。因此,每一场科举的取士趋向,几乎都与天子任命的主考官,及辅助官员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因此,针对主持的正副考官,公开走关系或打招呼乃是一种常态。

而专门投其所好的进行创作,在各种公共场合吹捧和宣扬,也是一种惯例了。就连名动天下的李白、杜甫,出身显赫如王维、李贺之辈,也免不了要到处行卷扬名,以期传到考官的耳中获得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李弘虽然不能直接干预,新开恩科的选士内容和题材;但却可以在相应的流程和制度的细节上,尝试进行一点微小的改变。比如,主动提出将卷子糊名和另行隽抄的一点创新。

又比如,在最终取士的排名当中,表达自己的态度和看法;也基本没有人会在这个,形同尘埃落定的最后环节上,与之唱反调的。反而为了恩科的名次顺序,乃至录取概率,会有更多人投献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