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问题学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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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人类学著作《十头骨论》,奠定了头骨测量学的基础,并开创性的提出了‘五大人类品种,但只有一个物种’的观点。

也就是从布鲁门巴赫这里,终于有了高加索种、蒙古种、马来种、埃塞俄比亚种和美洲种的概念。

而且这位天才老年人还相当严厉的驳斥了一部分借着他的理论生事的种族主义学者,并一针见血的指出:人种间的形态差异主要是由气候和生活方式引起的。除此之外,作为人类单一起源论的支持者,布鲁门巴赫坚持认为人类源于同一个起点,并且直接戳破了人类多起源论者的小心思:多起源论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宣扬种族不平等理论。

有了这些开创性的学术成果,再加上他的学生们在欧洲大地上到处开花结果,也直接坐实了布鲁门巴赫在医学和生物学领域一人成派的泰斗地位。

对于这样的老先生,上到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这样的国家特别代表,下到俾斯麦这样冥顽不灵的问题学生,谁见了他都只能毕恭毕敬的。

不过好在布鲁门巴赫并不怎么关心政治,老头平时的兴趣爱好几乎完全落在了学术方面,除了给学生上课就是在家里著书立传,偶尔手痒就来医院里撞运气,看看能不能碰见一些不需要太大力气就能做的外科手术。

而眼下碰见的这个面颊枪伤,就很对布鲁门巴赫的胃口。

老头在手术室里过瘾,学校的领导们却在外面等的胆战心惊。

他们不仅怕学生手术不顺利,也担心会把老头累出个好歹来。

两个大学司事舍费尔与多勒斯甚至直接在手术室外发起了脾气。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点布鲁门巴赫先生?难道你们不记得他今年都八十一了吗?”

“博士生是学校的宝贵财富,布鲁门巴赫先生更是!我不相信医学院那么多教授和讲师,就非得让布鲁门巴赫先生亲自操刀做这个手术!”

医生们听到这话,只能讪笑着赔罪:“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您知道的,布鲁姆巴赫先生亲自发话,我们……我们也不敢拦他。”

“而且当时情况危急,如果我们忙着和他扯皮,弄不好就会错过最好的治疗时间了。”

舍费尔听到医生们的辩解,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这就是在狡辩!”

亚瑟看到两伙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伸手打断道:“好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况且我刚刚进去看过了,万幸手术进展的还是挺顺利的。布鲁门巴赫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丰富的手术经验摆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语罢,亚瑟将话锋转向两位司事,他还记得这两个家伙疑似向邦联议会打过他小报告的事呢。

“问题查清楚了吗?里面躺着的学生是谁?自杀又是什么原因?”

这回不等两位司事开口,俾斯麦便献宝似得抢先站出来报告道:“爵士,里面躺着的是医学院的博士生,马蒂亚斯·施莱登先生。事件发生后,学生联合会立马就派人找到了施莱登先生的室友,据他们所说,施莱登先生是今年刚入学的新博士生,他的室友也刚认识没多久。不过,他们记得听施莱登先生说过,他本科是在耶拿大学学法律的。”

“法学生,博士却选择念医学?”亚瑟诧异的一挑眉头:“他的领域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说的没错。”骑在门框上的阿加雷斯附和道:“这就好比本科读的历史,结果却拿了个电磁学的博士学位。”

亚瑟瞥了眼阴阳怪气的红魔鬼,转而又问道:“他的学生档案拿到了吗?”

多斯勒闻言取出夹在胳膊窝的文件夹递了过去:“档案在这里,根据他的资料,我们还不能完全排除他的自杀是不是由于政治原因。”

作为典型的欧洲大陆国家,即便汉诺威在德意志已经是数得着的自由国度了,但是学生档案中该有的记录却依然一样不缺。而且,由于施莱登本科阶段是在耶拿大学渡过的,所以他的本科经历更是一板一眼的按照《卡尔斯巴德法令》的决议被记录的十分清晰。

亚瑟仅仅是扫了一眼,便从档案中看出了不少东西。

施莱登先生出生于汉堡自由市,出身于汉堡的一个医生家庭,19岁进入耶拿大学攻读法学专业,在耶拿上学期间,表现的不算突出也不算差劲,不过从纪律处罚方面的空白以及没有转学记录来看,他应该是一个相当乖巧的学生,至少不会像是俾斯麦和海涅那样的麻烦制造者。

而根据档案中施莱登的自述,他在1827年从耶拿大学毕业。随后,便按照父亲的意愿,在汉堡开设了一家自己的法律事务所。

照理说,一个拥有独资事务所的律师是不太可能继续来攻读博士学位的,尤其是跨学科来读医学。

因为按照社会地位来区分,虽然律师和医生都属于好职业,但律师的工作环境和社会地位明显比医生更加体面。

而关于这一点,施莱登在档案中也作了说明。

他自称没有经商的天赋,也厌倦了在法庭上和他人唇枪舌战互相攻击。他从小是在医生家庭长大的,因此他就想着换一个思路,来读医学,看看能不能重新激发起对生活的乐趣。

亚瑟刚刚收起档案,多斯勒便立刻开口道:“爵士,我认为等到手术结束,患者初步康复后,应当立刻开展对他的政治审查。我严重怀疑,这也许并非是一场自杀事件。众所周知,真要自杀何必选在广场动手呢?他如此想要引人瞩目,也许是由于他的目的原本并非自杀。这有可能是一部分学生意图在哥廷根生事失败后,用自杀的理由来为自己的政治行为遮掩,就像是前不久发生在意大利的那一系列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