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水溶:不再通灵的宝玉(1/2)

厢房里,宝玉听见水溶说这是一块顽石,清秀的眉宇下,那双眼睛湛然有神,忙不迭的说道:“姐夫说的极是,这就是一块石头,不打紧的。”

姐夫这话,真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一块顽石而已,值当得了什么大事,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好似天塌了下来似的。

自小到大,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都说这通灵宝玉是大富大贵的象征,说什么这是他的命根子之类的,期盼着他做出什么大的经济学问出来,让宝玉烦不胜烦。

况且府里的姐姐妹妹们都没有,独他有这一块玉的,倒显得自个鹤立鸡群。

故而对于宝玉而言,通灵宝玉在他眼里就是一块比较希罕一点石头罢了,打心眼里是真的不稀罕这劳什子东西。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三番两次的不当回事儿的摔。

“住嘴,你这混账东西胡沁些什么东西,那是你的命根子啊!”

王夫人听见宝玉居然赞同此言,如遭雷殛,脸色煞白无比,抬手指着宝玉,嘴唇哆嗦不停的呵斥起来。

此刻,王夫人连打死宝玉的心都有了,心中愤怒之际,又觉得心累。

宝玉听见王夫人的训斥,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起来,可心中无奈的嘀咕道:“瞧,又来了,那石头怎就是他的命根子,碎了也不见自个有事啊!”

水溶看着王夫人一派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再也顾不上以往所谓的“慈眉善目”,目光不由的凝了凝。

实话是说,对于“衔玉而生”的说法,水溶是不相信的,毕竟这通灵宝玉不仅仅有雕刻的样式,甚至于其上还刻着字儿,搁谁谁会信。

既不是上天所赐,自然就是人为,现下王夫人一派“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显然就是王夫人的手笔。

对于王夫人为何会弄出个“衔玉而生”,水溶心中大抵了然。

所谓“衔玉而生”代表的是奇异,是福泽,这在迷信的封建时代来看,那就是承上天之福运,其后背的意义不可估量。

红楼开文便谈及冷子兴曾言:“国公府不比以往”,已然代表贾家在走下坡路,急需一个扛鼎之人,这时,宝玉“衔玉而生”不就恰逢其时,对上了“出了一件奇事”,让国公府一时之间名声大噪,而衔玉而生的宝玉就成了国公府装潢的门面。

说句实话,宝玉一个二房嫡子为何自小到大便受贾母极尽的疼爱?你可以说是因为宝玉类他祖父,但小孩子的容貌能瞧得出多少东西?

想来是因为宝玉“衔玉而生”,让贾母起了重视之心,加上宝玉争气,相貌愈发的像着其祖父,故而也就愈发的让贾母喜爱,当做是宝一般的,恨不得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宝玉。

不要说贾母精明,再精明的人在迷信之下,都是坚定不移的,这就是“信仰”的威力。

可以说,如果没有“衔玉而生”,那么宝玉即便是类他祖父,也绝然不可能会有如今的风光,即便是贾母不喜大房,也不至于偏心到二房稳稳的压着大房

可眼下,宝玉这个当事人却承认“通灵宝玉”是一块顽石,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这边,王夫人见宝玉安分下来,心下微微一缓,偏头看一眼阴沉着脸的贾母,对上那带着冷意的目光,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老太太这是回过神了.

此时的贾母脸色晦暗不明,通灵宝玉碎裂,她当时心中悲戚,一时之间倒并未多想,然而眼下却回过味来,尤其是瞧见王夫人那派模样,心中就愈发确定。

若真是通灵的宝玉,如何会碎?也就是说.“衔玉而生”是假的。

思及此处,贾母复又凝眸看着瑟缩的宝玉,心中只觉怅然若失,当初国公府渐显颓势之时,宝玉的衔玉而生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尤其是宝玉的相貌愈发长得像夫君,让贾母心中肯定这是夫君显灵,将来定能带领国公府走上辉煌,即便是宝玉“不学无术”,她也只当未开智而已。

然而眼下,随着通灵宝玉的碎裂,一切都是幻影。

王夫人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贾母的神色,瞧见其双眸中闪过的一抹失望,不由的心下一紧,惶恐不安起来。

这时,水溶忽而道:“岳母不必苛责宝玉了,通灵宝玉原就是讨个吉利而已,碎了让工匠修复一番,并不碍事。”

王夫人:“.”

玉能修复,可这神迹如何修复?

贾母神色变换几许,转而说道:“王爷说的极是,好了,一大伙人都凑在这里像什么样,散了吧。”

再瞧下去,那都是笑话。

说着,贾母抬眸看了一眼呆立的宝玉,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复杂,说道:“宝玉,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即便没有“衔玉而生”的名头,可宝玉到底是贾母自小带大的,这份祖孙之情做不得假,又岂能因此而生份起来。

宝玉闻言,心下不由的缓和起来,抬眸看了一眼莹莹啜泣的黛玉,眉眼间透着几许担忧,可到头来还是应道:“孙儿知道了。”

晚些时候,再来与林妹妹道歉吧!

此时,宝玉还以为雨过天晴,只觉心中提着的大石落地,殊不知因为通灵宝玉的碎裂,他所失去的东西不可估计。

不再通灵的宝玉,就不那么稀罕了。

随着宝玉下去,贾母看着水溶,说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若去前厅坐坐,老身也好尽地主之谊。”

水溶语气温和的回道:“老太君这话说的见外了,本王好歹是国公府的女婿,在国公府也不算是客人。”

贾母闻言,心下倒是畅然几许,虽说宝玉.但有个王爷女婿,贾家也不会因此而颓败下去,对贾家的列祖列祖也有个交待。

笑了笑,贾母说道:“王爷此言极是,倒是老婆子我说错话了。”

水溶闻言不以为意,清秀的眉宇下,双目闪了闪,忽而说道:“对了,老太君,元春怀着身子也是无趣,心中怪想着颦儿、二丫头她们,可否让本王带着妹妹们去王府小住两日,也好陪陪元春。”

出了这档子事儿,水溶觉得还是让黛玉回王府,如若不然,以她这多愁善感的性子,怕是又要哭上好几宿了。

人都是他的了,他不心疼,谁来心疼。

只是若单独邀黛玉一人,倒是让黛玉略显尴尬,索性一块将妹妹们都带走。

一侧,黛玉娇躯一颤,抬着梨花带雨的俏脸,凝眸看向少年,芳心涌上一丝暖意。

到底她还是有哥哥疼的。

贾母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黛玉,心下疼惜,点头道:“也好,王爷做主便是。”

连那病秧子这种咒人的话都骂了出来,可见王夫人心中有多嫌弃,再加上此番碎玉的事情,王夫人十有八九会迁怒黛玉,索性还不如让黛玉去王府一段时日,对大家伙都好。

王夫人垂眸不语,那双“慈眉善目”的面庞,晦暗不明,倒也没说什么。

旋即,贾母、王夫人便在一中丫鬟的搀扶下离去,就这般,一场因通灵宝玉碎裂的大戏就此落幕。

待人离去,水溶凝眸看了一眼被一个小丫头搀扶着的袭人,只见其俏脸惨淡,贝齿下紧咬的粉唇泛着煞白,蹙眉道:“袭人这是怎么了?”

紫鹃抚着黛玉的肩头,说道:“王爷,袭人先前被二爷打了,还呕了一口血。”

水溶闻言心下一怔,眉宇间透着几许难以诧异之色。

诚然,宝玉是个扶不起的人,但其品性确实算得上端正,素来最是疼惜女儿家,言语间都是“女儿家都是水做”之类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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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心疼女儿家的人,竟然把袭人打的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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