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王东(2/2)

所以说呢,相信我吧,文学这条路不好混,诗社团长也不好当啊。

……

对于我个人而言,最大的困扰还是创作状态的不稳定,高低起伏,阴晴冷暖,无枝可依……有时候我信心满满,认为悟得玄机;有时候又充满怀疑,自笑疯癫;更多时候还是一片茫然,头脑如覆盖厚厚积雪的草垛一样绵软洁白。

至于那些梦境的记录也不是总能救我,昨天还视若珍宝,今天再看就觉得都是垃圾,太多离奇怪异的想法堆叠在一起无从分辨——任由自由意识做布朗运动,产生的东西都像是终极的灵魂拷问,我也无法解释为何当初会一念至此——我要是能解释,我就是疯了。

我也会安慰自己,不能理解是好事,不能理解才说明其超越了惯性思维,才可能是某种灵感,不是吗!所以记录梦境,追逐灵感的事情依然要做,我相信,它们早晚会派上用场。

……

不知不觉我的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三年,期间我一直坚持找寻灵光,坚持记录梦境,坚持追求梦想,坚持相信自己,哪怕在世俗看来一无所得,但内心一直不断充盈。

这样的坚持当然也有压力。

在情绪低谷,我会看到了人生的反面,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多么卑微,多么渺小,多么孤独无助,回首来路满是缺陷、遗憾和悔恨,简直千疮百孔,一无是处。

如同进入混乱的多维空间,被灵光戏耍,越走近越眩晕,有从高空坠落滑翔俯冲的感觉,对此我既诚惶诚恐,又无法抗拒。

没办法,谁让我选择了做一位诗人!我自愿走上了这条愚笨和偏执之路,立志去构建一座灵光之塔,手头却没有草图、没有原料,身边也没有观众。

诗人!拥有这个好听又华丽名称的人啊!他们本身则是悲剧的化身!

因为他们怜悯众生,却唯独忘记了自己!

我是一位诗人,和历代先贤一样,默默埋伏在我的时代里,如隐蔽的弓箭手,等待灵光降临,然后一箭击破长空,为这个世界带来清明。

……

一直以来,宽容者会说诗人是时代的观察者、守望者;尖刻者则直接判定诗人是社会的冗余,“你们这些诗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御敌,要你何用!”

但我和飞鸟坚决反对这种看法。

飞鸟说过,“诗歌是这个世界的素描。”

这就是我们的看法。

“说到底,人类社会尽管时时刻刻小心谨慎,但难免出错……诗歌就是文明积淀在厚土黄沙下的底稿——想想吧!如此以来,世世代代过去,反反复复变迁,最终人性还在,美景还在,笑容还在,孩子们还在……这就够了吧。”这是飞鸟对诗歌作用的具体解释,我也认同。

说到飞鸟这家伙,他也是个诗人,我的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这家伙习惯把所有东西都变得深奥而华丽,这是他的特点!

他似乎忘记了,追求语言的炼金术,被很多人认为是诗人的原罪啊!

“世事洞明,不说人话,这就是诗人!”我如此揶揄飞鸟同学。

飞鸟并不生气,我们已经如此嬉笑胡闹惯了。

我和飞鸟刚上大学时就认识了,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年光景。

三年中我们天天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讨论诗歌,形影不离,就算寒暑假也经常去彼此家里做客。

后来虽然我有了女朋友,又当了学生会的干部,但这些都没有冲淡我和飞鸟的友谊。

我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飞鸟不在身边,我该如何安排日常生活——只要超过24小时见不到这位仙风道骨的飞鸟同学,我就开始各种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