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除虎【四】(1/2)

赵让并不知道苏墨已经自杀的事,相反,他对这位大人的印象却不如重九那么好。

苏墨的年龄已经超过五十,他的身体一切都在向着臃肿和衰老飞速奔去,头脑也不会例外。

赵让觉得,他既然早有掀翻猾狐的想法,还暗中搜集掌握了那么多东西,却又迟迟不敢动作,这不是懦弱又是什么?

他之所以愿意把这些都交给自己,赵让决定也并不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他的懦弱!自己不敢,所以干脆都推出去,给一个或许敢的人,总比一直捂在自己手里腐烂发臭的好。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堆文件上。那是苏墨所收集的,关于猾狐的种种罪证和弱点。赵让知道,这些文件的价值无法估量,它们是掀翻猾狐的关键。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猾狐在朝中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想要撼动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需要智慧和策略。

赵让开始仔细研究这些文件,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关键,每一个线索都可能成为致命一击。他需要时间,需要仔细分析,需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

与此同时,重九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清晰。与苏墨相比,重九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他的头脑清晰,行动果断。赵让不禁在想,如果重九知道了苏墨的懦弱,他会怎么做?是否会像自己一样,选择利用这个机会,还是会选择其他的方式?

重九身为南地巡检司的掌司,地位等同于北境查缉司。

赵让帮查缉司做过不少事,和他们纠葛很深,自然知道这些人的行事方法和风格,也知道防备对于他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只有知道对方的手段,才能有所防备。

而巡检司这样的地方,毫无底线和纲常可言,他们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所以根本就无法防备!

这样的对手,往往也不会成为对手。

因为对手是指是指实力相当的人,而赵让现在身处南地,已经输了巡检司一头。

那对于重九这个掌司而言,赵让即便是把自己比作一个虫豸也没有任何问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赵让抬头望去,只见苏晨一脸苍白,眼中满是悲痛之色,正匆匆向他走来。

“赵公子,我叔叔……他死了。”苏晨的声音低沉而颤抖。

赵让闻言,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信。他看着苏晨,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苏晨大人他……死了?这怎么可能?”

“老管家刚到,就在院中。”苏晨不愿多说,侧跪身子,示意老管家上前。

“我家老爷是服毒自尽的。赴死前,仍在待客。”老管家说道。

赵让不等他说完,遍打断反问道:“是重九?”

老管家已经浑浊的双眼微微有了些亮,缓缓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赵让既然能猜得出是谁,就也能想得通是为什么。

事情都是人做的,每一件事的结果,也都是各式各样的人所导致的。

待的客是重九,那就导致苏墨一定会自尽。

赵让的心沉了下去,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湖中,激起层层波澜,却再也寻不回那片刻的宁静。他凝视着苏晨,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机敏光芒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阴霾,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算计与筹谋都失去了意义。

“为什么?”赵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个问题不仅是对老管家,也是对他自己,更是对这个残酷世界的质问。为何一个曾怀揣理想,意图揭露黑暗的人,最终却选择了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一切?是恐惧,是绝望,还是对人性深刻的失望?

老管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雨的眼睛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苏晨则是一脸木然,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躯壳在这世间徘徊。

赵让知道,这一夜,许多事情都变了。苏墨的死,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消逝,更是他们之间那微妙平衡的崩溃。重九,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反复回响,如同一个魔咒,既诱人又可怕。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正一步步踏入一个更为复杂、更为危险的棋局。

苏墨留下的那些文件,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沉甸甸的,那不仅仅是证据,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未知的命运。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放弃?

正当赵让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苏晨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而赵让则迅速整理好情绪,示意老管家开门。

门外,一名衣衫不整的信使满头大汗,手中紧握着一封密封的信件,神色紧张。“赵公子,这是从北境急送来的密信,交代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

赵让接过信件,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脸色骤变。信中提及,北境查缉司内部出现了异动,有人似乎在暗中调查他的过往,且与苏墨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令他震惊的是,信中提到了一个名字——重九,似乎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把信笺放在桌上,赵让用食指的关节将它死死的扣住,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这位信使的身上。刚才事发突然,赵让意识到自己过于大意了……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就这么开了门,结果了信件。如果这信笺上浸了毒……想到这里,赵让立马抬起手,同时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信使的手上。

他的手,骨骼粗壮,手掌瘠薄,但却宽大。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这是长期拉拽缰绳所导致的,却是很符合他信使的身份。马歇人不停,人死信还在,这是信使的准则。他们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东西送到规定的地方,这会导致他们长时间得不到休息,风餐露宿,以至于往往送到之后,都会精神萎靡,什么都不想做,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才好。

但眼前这位信使他的精神头未免太好了些!

从北境到南地,除了一截子水路行船外,都得在马背上奔波,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会导致他的听力才一段时间内变得不那么敏锐,眼神也会因为被劲风吹大的缘故而失神涣散。但这些在他的身上赵让都没有看到。

零落的衣衫以及打扮,使得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衰老。但仔细看去,他的眉宇之间却藏不住一种英气。

赵让猜测他的年龄决计不到三十岁!

想完了这一系列后,赵让的眼神再去想要聚焦在他的手上,却发现信使已经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条毛巾,正用双手捧着,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脸和脖子。

毛巾不仅能擦干净汗渍和风尘,也把他的双手极其自然且完美的这盖住,使得赵让一点也看不见。

赵让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如同野火般蔓延,烧得他心神不宁。他注视着信使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这看似平常的行为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信使擦完脸和脖子后,将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这一路,可曾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赵让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信使闻言,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回赵公子,这一路并无特别,只是天气多变,路途坎坷,故而显得有些狼狈。”

赵让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沉默片刻,让空气中的紧张感愈发浓厚。他缓缓踱步至窗边,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这封信,这个信使,都显得太过巧合,仿佛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你可知,这信中提及之事,关乎重大。若有人蓄意伪造,后果不堪设想。”赵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他转身,目光如炬,直视信使。

信使的神色依旧镇定,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赵公子,我虽只是一名信使,但也知信义二字。此信由我亲手接过,亲眼所见封印无误,途中更未离身,绝无可能被人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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