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官人,你太气人了(2/2)

记仇是不会记仇的,挨打的是冯静安,又不是她们。

就算是她们挨揍了,也不会记仇,生意人,哪有隔夜仇?

只是她们没认出徐志穹,一来是因为徐志穹升了青灯,俸禄高了,衣着比以前上了一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徐志穹有七品修为,众人都把他当推官了,推官是同行业竞争者,不是客户,因此没人愿意理他。

进了夏琥的判事阁,夏琥不在,又不知去哪摸鱼了。

徐志穹呼唤一声:“夏推官!”

夏琥没出来。

徐志穹又喊一声:“夏妮儿!”

夏琥没出来。

徐志穹又喊道:“好娘子!”

“瞎喊甚来!”夏琥猛然从里屋现身,手里还捏着一块玉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夏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也带着面具,虽然看不见脸,却是一个男子的打扮。

徐志穹很是恼火,蓦然起身,揪住那人道:“我才几日不来,你就在这里偷汉子!”

夏琥拦住徐志穹道:“作甚呀,轻一点,这是个姑娘家!”

姑娘?

徐志穹不信的,他先试探了一下根基。

没有根基。

他又试探了一下良心。

良心大大的有。

真是个姑娘!

面具之下传来一声啜泣,姑娘很委屈。

徐志穹还想再试探一下,夏琥掐住了徐志穹的手腕:“你找食吃来了么?吃够了没有?再吃你跟她过吧!”

徐志穹看着那姑娘:“她是何人?为何穿着一身男人衣裳?”

“这是我的役人。”

“役人是什么人?”

“役人不是人,是鬼魂,为我做事的鬼魂,从阴司领来的,”夏琥一搓玉牌,那姑娘消失了,“之所以让她穿男装,就是不想惹人怀疑。”

“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怕人怀疑?”

夏琥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为何要告诉你?”

徐志穹摸了摸胸口,露出一截犄角。

夏琥微微一笑:“官人,你坐下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徐志穹坐在椅子上,一拍大腿道:“你也坐!”

“我坐你……这却不合适吧!”

“不合适,我找别人去!”

“罢了,罢了,我坐就是了……”

夏琥坐在了徐志穹腿上。

生意么,不丢人。

况且比起之前那半个时辰,这算温柔多了。

“役人是替我跑阴司的,”夏琥解释道,“上次你也看见了,我不能进酆都城,总得有个人替我跑腿。”

“你要进酆都城作甚?”

“有时是为了买些东西,有时是为了,换凭票。”

夏琥声音变小,徐志穹知道这是关键信息了。

“推官不是靠判罪换功勋么?也能去阴司换凭票么?”

夏琥把声音压到最低:“七品也可以像八品那样,用借刀杀人的手段,收些罪业回来,但有两条规矩不能坏了,

一是判事阁里得时刻有人,如果被罚恶长史发现擅离职守,推官是要受重罚的,这一点,是非议郎也一样,他必须守在议郎院里,长史时不时也会去探查……”

说到这里,夏琥突然停住了,问徐志穹:“你到底听还是不听?”

徐志穹点头道:“听啊,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能不听!”

“要听就好好听,别再摸了,上次还没摸够么?”

徐志穹把手收了回去。

夏琥继续说道:“第二条规矩,咱们推官尽量不要去酆都城,按规矩,阎罗殿典狱是不能直接给咱们兑凭票的,咱们得找个帮手。”

徐志穹明白了:“刚才那个女鬼就是你的帮手,她到阎罗殿里取凭票。”

夏琥点头道:“让役人以无名判官的身份取凭票,但这要担些风险,一是役人不能驾驭亡灵,亡灵很可能会在途中逃走,二是无名判官的凭票,很容易会被抢了……你到底听是不听?”

徐志穹点点头到:“听,听得仔细!”

“那你把手拿出来!”

徐志穹把手拿了出来。

夏琥整理了一下衣衫,接着说道:“总之让役人做事,你要尽量陪着,把她送到酆都城门口,你在门口等着,在这种时候,你就要离开判事阁,一旦被罚恶长史发现,就要受罚。”

徐志穹诧道:“离开一会都不行?我还一直住在这里么?”

夏琥道:“我叫你好好听着,你光顾着占便宜,既是入了七品,要么住在判事阁,要么住在议郎院,离开一步,都算坏了规矩,你晓得么?”

这不行啊!

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地方啊!

“我在凡间还有正经差事呢!”

夏琥摇头道:“既然到了七品,凡间的事情就该放下了。”

“放下了,吃什么?罚恶司给发银子么?”

“银子是没有的,得自己去赚,你现在知道我过得多苦了吧,卖唱,卖花,卖鸡蛋,我容易么?”

徐志穹问道:“你是不是还去打相扑了?牡丹棚子的肖三娘,也是你吧?”

夏琥摇头道:“牡丹棚自的肖三娘,是一位是非议郎,判官之名叫卓玲儿,她是个放得开的人,勾栏的营生也肯做,我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正经人谁去勾栏……哎呦!”

夏琥揉着肥桃道:“摸就摸,你掐我作甚!”

徐志穹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辞了提灯郎不做,我以后靠什么为生?

“我也打相扑去?”

夏琥哼一声道:“谁看你呀!”

“你看这样行不,”徐志穹道,“我也找个役人,替我在判事阁当班,我在凡尘摸鱼找生意。”

夏琥哼一声道:“若是有人找你判案,你也让役人替你胡判么?你有多少功勋够他赔的?”

说的也是。

徐志穹想想道:“若是我做个是非议郎呢?他那里好像没什么事情。”

夏琥摇头道:“是非议郎主是非裁决,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们做的都是大生意,若是做对了赚得多,若是做错了,赔的也惨,你放心交给役人?”

徐志穹想了想,又问道:“我在这里呼唤三声,你就会出现,这又是什么手段?”

“这是牵耳灯,”夏琥指着书案上的灯台,“我不在时,把这灯点亮,有人呼唤,我自然能听见。”

“这灯哪里来的?”

“酆都城就有。”

“可你就算听见了,从罚恶司门口跑到这里,却也要不少时间。”

夏琥摇头道:“等你有了判事阁,在罚恶司就有了根基,上来便到了阁子里。”

徐志穹把玩着肥桃,笑道:“这却是个好东西。”

“东西虽好,可也得把握分寸,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从凡间顺利脱身的,有不少人因为脱不开身,误了大事,甚至有过役人胡乱判案,让推官丢了修为。”

看来这役人还得选个靠得住的。

夏琥柔声道:“官人,一共就两瓣,你也耍够了吧!”

徐志穹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把罪业都拿了出来。

夏琥看到袁氏的罪业,只有一寸,惊呼一声道:“这么短,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徐志穹怒道:“这是什么话,短就不中用么?”

“不是说不中用,不到二寸,你可就犯了规矩……”夏琥突然愣住了,她发现这罪业不对,“这是消减下来的罪业,难道说是……赏善,你赏善了!”

徐志穹点点头。

“这,这,这一个,值二百功勋!”

徐志穹又点了点头。

夏琥哭了,真哭了,泪珠顺着面具往下流。

“娘子,你哭什么?”

“这样算起来,你是不是要升七品中了?”

徐志穹点头道:“这是好事呀,你却不替为夫高兴么?”

“高兴甚来!”夏琥哭道,“我当推官三年多,才是七品下,你才几天,就七品中了,这也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