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自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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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凄厉:“您门下最优秀、最忠诚的三位弟子,包括您的亲生儿子,都是为了这个破金诀,才这样死的死,残的残,您何其忍心!”

墓园之内,一片死一样的静寂。

百家仙门,倒有一大半在场,无论是年长一点的,还是年轻的晚辈,对于苍穹派当年的这件惊天大事,都是如雷贯耳。

师门兄弟阋墙,天才剑修为名利忽起杀心,一门三英杰瞬间死伤凋零。

而那位惊才绝艳,被人称作“银锋出鞘惊飞鸟,素月吹彻冷峰寒”的宁晚枫,被师尊毁去金丹,堕入魔道,后来又和魔宗元佐意互生嫌隙,背刺元佐意一剑后,最终两人都不得好死。

至于宁晚枫是如何死的,却一直是个谜。有人说他被元佐意囚禁后凌虐致死,也有传说元佐意被围攻重伤后,亲手拉了他陪葬泄愤。

可无论这段真相如何,都改变不了另一个事实——最初的起因,绝非天下众知的那样,宁晚枫可从没有过任何对不起师门的恶行!

陈封立在远处,终于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他苦战良久,身上也早已精疲力竭,可这一口依旧中气十足,鄙夷无比:“什么金丹第一人,什么向往元婴,不过是私欲爆炸,心思卑劣狠毒!”

旁边也有人喃喃道:“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要毁去徒弟的通天仙途,这可真是丧心病狂,闻所未闻。”

“宁晚枫是傻的吗?这样没道理的胁迫也听?我瞧他是自作自受,说不定也觊觎破金诀神妙,所以才……”

宁程忽然猛地叫道:“胡说,我师兄一生温柔宽厚,胸怀磊落,他是为了保护郑师弟。”

郑源的尸骸就在他身边,他指着那具浑浑噩噩、浑身腐烂的白骨:“师尊,我想问您一件事……”

他眼中泪光汹涌:“当年,您一开始的中意人选,到底是郑源师兄,还是根本就是宁师兄?”

商渊不知道在回忆,还是在出神,半晌才淡淡道:“晚枫惊才绝艳,仙途一片光明,我纵然动过念头,也不敢想他会答应。”

他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充满讥讽:“不过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

宁程怔怔听着,眼泪终于滴落下来:“我一直怀疑,所以……我猜对了是吗?是我,是我把师兄一手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商渊点头道:“是啊。若不是晚枫和你彻夜长谈,透露自己遇到了一位手拿妖刀的魔宗奇才,你因为担心,又忍不住向无迹透露,求他劝着点儿晚枫,我又哪里会知道这事?”

他淡淡道:“晚枫醉心修炼、不谙世事,猜不到那人是谁,可我一听这描述,便立刻知道了,除了魔宗元佐意,别无他人。嘿嘿,好一个情投意合,知己倾心,我便临时想了这个计策。假意给郑源这个任务,又暗示他去向晚枫告别,赌一个他会心疼师弟,自动请缨。”

宁程身子疯狂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元清杭心里微微一突,终于隐约明白了宁程的疯狂动机。

那一夜,宁晚枫对亲厚小师弟的信赖倾诉,却成了一个陷阱的契机。

若不是宁程傻乎乎地去告密,甚至商渊根本也不会想出这个凶狠巧妙的主意——别人去跟本就是冒险,商渊也没想过真的叫郑源去——只有和元佐意已有神交的宁晚枫去,才胜算极大。

宁程身在其中,事后多年来每每揣想,应该是早已想通了此节,难怪心里会郁结愤懑,后悔终身。

元清杭实在忍无可忍,冷冷讥讽道:“别人光风霁月,情谊磊落,在你眼里却是可以利用的良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是登峰造极。”

商渊厉声道:“我乃他师尊,他的命是我救的,他一身本事是我教导。就算剔骨还肉,回报我的恩情,也没什么不对。”

他神色冷傲:“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人间尚且明白这道理!”

元清杭怒极,一手掀开面具,破口大骂:“你放什么狗臭屁!昏君和恶父,谁要去听?尊师重道,尊的是良师,重的是真理。你这样杀徒害子,谁敬你重你,那也是被你蒙蔽了眼睛,以为你皮下长着人心,却没想到是个畜生。”

他毕竟是现代人的认知和思维,这样的反驳张口就来,可听在周围人耳中,却都略略感到些不适。

别说人间,仙门魔宗这种尊崇武力修为、门派等级森严的地方,就更加讲究师道威严大过天,宁晚枫既然是奉了师尊之命,前去魔宗卧底,那也没人会说他一句什么不好,却要赞他一声深明大义。

元清杭这一露出本来面目,商渊血红视线中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忽然放声大笑:“原来是你!元家的人真是有趣,一个个如同痴情种似的,为了正道仙宗的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元清杭脸色暗暗一红,却哪里肯输了气势,梗着脖子大声道:“对!我们元家的人就是这样光明磊落,遇到喜欢欣赏的人,纵然为他死了,也是愿意。我舅舅如此,我娘也如此。”

宁夺微微侧目,一双秋水般沉静的眸子向他看了一眼。

元清杭身上一哆嗦,只觉得身上的伤痛烧得浑身发烫,连着脸颊也火红无比,一股冲动涌上心,鼓起勇气大叫:“我、我也如此!……”

宁夺静静站着,雪白衣袂在阴气森森的夜风里轻摆,虽然挺拔如松,纹丝不动,可元清杭偷眼看去,却还是觉得他的身子可疑地震动了一下。

就连他手中的应悔剑,也猛地微微一跳,一缕金光抑制不住的散射出来,像是和主人一样,无限欢喜。

一片血腥戾气、阴寒重重中,他温润眸光低垂,美玉般的脸上沾了点点血迹,没有看向元清杭,却柔声道:“宁家的人……也是一样的。”

这话突兀又莫名,不似随口接话,却像承诺般郑重。

元清杭只觉得耳朵里一声“嗡嗡”作响,那又低又磁的声音从耳膜直传心底,全身上下的疼痛好像都忽然减轻,像是被泡在了融融温泉里。

周遭的人微微一愣,宇文瀚更是猛地一个激灵,惊疑不定地看向两个满脸通红、偷偷相视的孩子,心里蓦然雪亮,像是什么被忽然捅破了窗子。

人群一片死寂,忽然,一个声音喃喃开口,这一次,是真正的商朗在发问。

他抱着父亲,抬头看向商渊,眼中全是震惊和怒气:“什么叫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人间普通百姓也同样知道舐犊情深,你又算什么东西?!”

元清杭痛骂商渊,大家尚且觉得解气,可商朗毕竟是他亲孙子,这样亲口叱责长辈,便显得惊世骇俗得多。

商渊脸色阴沉,看向那边:“放肆!再说一句,我就……”

商朗猛地嘶吼起来:“你有种,就杀了所有商家的人!我爹爹又做错了什么,却要牺牲他的一生?”

他眼中赤红,恨意滋长:“他难道不是您亲生的孩子,难道您没有从小看他长大……我幼年时,只记得父亲将我驮在背上,健步如飞,还记得宗门宾客云集时,爹爹也曾意气风发,四处迎客应酬,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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