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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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六月,高考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一位数。

迟宁问过他们的近况,薄知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习佳奕的父亲没有在对她说过什么“全家的希望”这类让人窒息的话,她按时上学,平常私人功课和薄幸互帮互助,状态稳步上升,做不到痊愈但也不至于无路可医。

至于薄幸,迟宁问过,他从一百来分到现在的二本线的好专业实属不易。但薄家那家庭环境也不可能要一个二本大学的。

最后也不知道薄幸是怎么说的,让他再复读一年,看成绩不行就扔到国外深造。

高考倒计时最后七天,学校开始给高三的同学统一拍毕业照,办毕业典礼。

迟宁对这些事情并没有感触,IOI的竞赛日期在六月底,比高考晚许多,她并没有能回去参加毕业的时间。

其实她的人生好像一直都是这样,重要的、不重要的,永远都在不断地错过。

姜伟是个讲究仪式感的人,在拍毕业照的前期,在全班同学都在的场合给迟宁打视频,没有叙旧,没有说什么竞赛还是高考的压力或者是对未来人生的展望。

挨个点名完,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2021年5月30号,南汀七中高三七班,应到45人,已到45人,最后一次整整齐齐、一个不落地拍照场面。”

“——所有同学,祝你们毕业快乐。”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路,往前走,别回头。

迟宁这一天也不能算是孤单毕业,她在基地的机房练到了半夜,最近为了比赛时有足够的精神状态,一直在减少药量,但到晚上根本睡不着。

敲下最后一行代码的时候,鼻腔翻涌,鲜血顺着落下,血污染上她的外套。

她见怪不怪地拿纸巾抵住。

习惯了。

迟宁关掉电脑往外走,凌晨四点,训练基地唯一还亮着灯的就只有保安室了。

“阿宁来啦?”保安朝她热情地招手,“这个是你的快递。”

迟宁习以为常,薄知聿三天两头总会给她寄点新鲜玩意儿或者日用品。

这回快递不用拆,是一束碎冰蓝玫瑰,清新的海洋蓝点缀晕染在纯白玫瑰的花瓣上,在凌晨四点的黑暗显得里浪漫又柔和。

碎冰蓝的花语: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和大海。

卡片上有她的名字:

小阿宁,毕业快乐。

迟宁其实是一个不会哭人,如果说薄知聿失去的痛觉,迟宁失去的便是泪腺,她甚至在灵堂这种场合都掉不出一滴眼泪。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未止住的鼻血,还是凌晨四点孤孤单单、一个人被世界遗忘的毕业。

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无声的触碰着。

迟宁垂着头,闷闷地问:“快递送来的吗?”

她没在上面看到任何标签包装。

“嗯……对对对。”保安道,“时间不早了,阿宁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个牛奶拿着,喝了能早点睡。”

迟宁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您每天给我送这个牛奶我也喝不完呀。”

“那叔叔这么大年纪了也喝不完啊,别浪费了拿去喝!再说要不是你,我家孩子现在都还叛逆着呢。叔叔感谢你啊!”

迟宁走哪儿都是人缘极好,之前保安家小孩叛逆不读书,迟宁在食堂跟他打游戏,一把碾压局,她还特别云淡风轻:

“书读不赢就算了,连游戏都打不赢。”

“……”

迟宁自认为这件事她没花什么力气,正常人都不会想要跟程序员比手速的。

她说不过保安大叔,接过牛奶说谢谢,郑重声明她这是最后一次收了。

保安大叔笑着说好。

少女抱着那束碎冰蓝,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等人走远了,保安大叔才重重呼气,往外头走出两步,大槐树下那辆车型流畅又野性的科尼塞克面前,男人弯着桃花眸,手边盘旋着淡淡薄雾。

保安小心翼翼道:“收下了,看起来挺开心的,牛奶也有在喝。但每天基本都是三四点才回宿舍,五点半就要起床,小姑娘估计是压力太大了,总是失眠。”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饶是男人不说话都能感觉出气场的可怖,大叔思前想后半天,还是问,“您为什么不直接让阿宁出来,和她见一面呢?”

迟宁来训练营多久,薄知聿基本每个礼拜都会来北宁看她。

不打扰,每次都站在这颗大槐树下,以一种他看得到她,她看不到他的角度。

大半年。

她从来都不知道。

男人的神情淹没在黯色里,他淡淡说:

“她会觉得奇怪。”

迟宁是乌龟。

别人进一步,她便退一米,恨不得永远消失在人的眼前。

她胆子太小了。

不能让她害怕。

六月底,迟宁参加完新加坡的IOI竞赛回国,她确实是个成绩如浮云的人,金牌银牌多少分对她来说根本就屁都不是,考完相关讯息没看,吃完药倒头在酒店昏睡。

她是被各种敲门和门铃声吵醒的,本来就是长期失眠的人,起床气大得要死,憋着一肚子火去开门。

闪光灯跟太阳似的,巨大光亮频繁闪动,摄影机恨不得怼到她的脸上拍。

“恭喜宁神!以六百分的满分成绩拿下这次IOI的金牌,同时是这几年以来中国选手重新夺冠的成绩创造者!”

“听说迟宁已经在多个国际学术竞赛上拿奖,18岁的双料竞赛金牌得主,接下来想在哪个方面发展呢?”

“迟宁同学,请问给你作为南汀省第一位在IOI拿下金牌的选手,此时此刻有什么想说的吗?”

“……”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她就只听明白一个迟宁同学。

但这妨碍他们提问吗?不妨碍。

这只妨碍她为数不多的睡眠。

所有人都在关心六百分满分的迟宁。

没有人在乎那个每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曾经被誉为“进了IOI也是被吊打的伤仲永”的迟宁。

人都是这么现实。

你荣誉满身,便是繁华满街。

你穷困潦倒,便是无人问津。

迟宁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收起所有病态孱弱,扬起标准式笑脸,三好学生的模样拿捏得死死的,温声软语回应着这些数之不尽的提问。

……

迟宁烦那些有的没的采访,上次的事情领队老师说是现在社会私人信息泄露太严重才会被拦截到,不会再有下次。

迟宁向来只相信自己,回国的那天口罩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全程低头走路,愣是走出明星走机场的气势来了。

她在原地等领队去拿队员的行李,说来也神奇,今天还真没有遇到那些烦人的媒体。

没一会儿,迟宁坐在行李箱上昏昏欲睡,行李箱不稳人又困,她就像个不倒翁似的来回颠簸。

小姑娘心也是真大,身影摇摇欲坠的,也不怕从行李箱上栽倒。

即将下落的那秒,身后涌上浅浅的薄荷味的,她额头抵在男人劲瘦的腰身上,距离很近,从他身上的带来的热度蔓延到她身上。

迟宁后知后觉抓上他的衣角,宽大的帽子遮着大半眼睛,她努力地仰着小脸看他,迷迷糊糊地,越抬越高,帽子骤然掉落。

薄知聿手长动作快,抓住她的帽子,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她的脸颊。

“阿宁还不醒吗?”

迟宁大概是真没休息好,倚着他半天不愿意动,像只黏人的小猫。

正是盛夏,衣服轻薄,少女小小一只靠着,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挠着他腰腹的位置,痒意游走到心间。

薄知聿喉结微动,他像是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阿宁?”

过了好几秒,迟宁才奶声奶气应:“嗯?”

长时间失眠的后遗症,她每次睡醒的反射弧是真的长,半天才从人身上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蠢事,整个人瞬间清醒。

“醒了?”薄知聿轻笑了声,“还要不要再靠一会儿?”

迟宁耳朵发着红。

她就不该图睡觉吃药的,每次吃完药就很困。

“才多久没见,”薄知聿含着细碎的笑意,慢悠悠道,“小阿宁就这么黏人啊。”

“……”

啊啊啊。

她好丢人。

迟宁尴尬到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是坐在行李箱上的,薄知聿也没提醒她,看她手抓稳在扶的地方,真就推着她走。

迟宁眨了眨眼,感觉边上有人在看,“你让我下来呀,我还得等领队。”

“等什么?”薄知聿懒洋洋道:“哥哥打算连行李带人,一起卖了。”

“……”

迟宁好笑道:“卖我可能卖不出去。”

“也没打算卖给别人。”薄知聿勾着唇,听语气还真有这个想法可以执行的意思,“放在哥哥家里,私藏。”

迟宁就听他整天骗小孩,也没当真,“没说我今天回国,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讨厌媒体吗。”薄知聿说。

迟宁哑然。

难怪她就说今天为什么这么清静,薄总提前清路了这是。

“是挺烦的。”迟宁突然想到,问,“之前我的采访也是你撤的?”

就是成绩出来的那次睡衣采访,虽说她对这种采访问题都是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是那睡衣还是让她有种隐私被曝光的不适感。

薄知聿没拒绝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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