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身不由己(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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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下人说殷识微在书房。萧宁把门打开,让萧宣在门边候着,自己提裙跨进了门槛。殷识微坐在书案之后,错金博山炉燃着清淡的香,袅袅的烟气氤氲了他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他披着素绸披风,一袭白衣,端坐在那天光里神仙一般,好似下一刻便要飞升了。

奇怪,明明好生生在家颐养,怎么病势看起来更沉了几分?萧宁压下心里的疑惑,立在他对面,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问:“识微公子寻我何事?”

殷识微开门见山,道:“两条路。嫁人,修行,选一条。”

他的话说得直白,萧宁倒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问:“这两条路,何解?”

“嫁人,殷氏族内拣选子弟,拟定婚约。”殷识微道,“修行,我延请名师,引你入道。”

门边静静听着的萧宣眼睛一亮,喜色浮上脸颊。

他就知道识微公子不会眼睁睁看着三姐跳火坑。嫁入殷家,自然是极好的。若三姐不愿稀里糊涂嫁人,继续修行也是很好的选择。将来自立门户,不必依赖于殷氏檐下,他们自可自己谋生路。

屋里沉默,他看见萧宁握了握帕子,轻声问:“是姜姑娘的安排?”

殷识微点点头,“她嘱意族中为你挑选良配,但我认为,你或许并不想走这一条路。”

后头萧宣小声道:“姐,选修行吧,咱们俩一起练功。”

“闭嘴!”萧宁横了他一眼。

萧宣打了个寒颤,不敢吭声了。

他心里头惶惶的,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多谢识微公子,”萧宁款款福身,“恕萧宁无礼,这两条路,我都不选。”

殷识微轻轻蹙眉,“终身大事,攸关自身,计较脸面没有意义。”

“你说得对,到我这般境地,有个落脚处便是极好的了,哪还管的上什么脸面?”萧宁摇摇头,道,“可我不能丢姜姑娘的脸,哪有嫁一个还带一个的,又不是逛街买猪肉,买一斤送一斤。我若选了嫁入殷家,旁人又该如何说道姜姑娘?更何况外人眼中我们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丢了脸,便是她丢了脸。”

她能替姜篱思虑这么多,殷识微眸里多了几分肯定。

他道:“那便修行。”

萧宁又摇头,“往日萧家未败之时,我的先生亦是功法二品的高手。若我能修行,我早个修出个名堂了。说是修行,不过是在殷家拖延时日罢了。三年两年还好,若是七年八年呢?若我始终成不了器,难道殷家养我一辈子么?”

不等殷识微说话,她后退一步,又行了一礼,道:“识微公子,你的好意萧宁心领了。姜姑娘那边,劳你帮我替她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书房里静默了下来,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神色间少了往日的懦弱,多了几分果敢和坚决。

殷识微道:“他已三百七十八岁,洞玄境未破,大限将至,非你良配。”

萧宁身子一颤,眸色里多了几分惊讶。

她做的事,殷识微都知道。

“我所求不是良配,”萧宁一字一句道,“而是走我自己的路。”

萧宣听得稀里糊涂,茫然看着自己三姐。不嫁入殷氏,也不修行,她还想做什么?难道嫁给陈家那头蠢驴么?而且,谁三百七十八岁,识微公子在说什么?

他听见殷识微淡声道:“如你所愿。”

尔后萧宁直起身,掉头拉住他的手,昂首挺胸出了门。

这一刻,他觉得他三姐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

二姐莫名其妙变成了姜姑娘,三姐也变了,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茫然无措。他像只惶然的小兽,跟在他姐姐的裙后,生怕三姐也和爹一样,和爷爷一样,一下子就泡沫似的消失了。

***

陈家祖孙二人又闹到了慎思堂,吵着要殷家把萧宁交给他们。

“宁儿是我的亲外孙女,你们凭什么扣着她不放!”老太太杵着龙头拐杖,调子猛地拔高,“哪怕就是闹到明光宫去,闹到剑尊驾前,也没有让一个孤女不回家的道理!”

殷源流在后堂来回踱步,头疼欲裂,又看姜篱吊儿郎当地跷着二郎腿,他更是来气。

这叫什么事?他好心收留萧家遗孤,人家外祖家却闹到他家里来,说他居心不良。

他自己刚死了儿子,本就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又来这档子麻烦事。陈家老太乱嚎乱叫,让别的宾客瞧见了,他的脸往哪搁?

“别晃了,”姜篱看得头晕,“要不我把他们打出去?”

“你可别。”殷源流忙道,“宾客未走,你要在这里动刀兵,让别人看笑话!”

真是烦人,殷源流一个入神境的宗师,居然搞不定一对祖孙俩。当初他臣服于老剑尊,向姜篱逼婚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要脸呢?姜篱又道:“你家有没有什么适龄的子弟,先编一桩婚,应付应付。”

殷源流叹了口气,道:“也罢,只有这个办法了。一会儿我出去说,你莫要说话。记住,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可动手打人。”

“知道了知道了。”姜篱不耐烦地摆摆手。

殷源流抹了抹脸,换上不怒自威的家主模样,领着姜篱到了前堂。陈家老太太见了他,一抹脸,瞬时间老泪纵横。那皱巴巴的核桃脸上涕泪横流,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天抢地。殷源流原本想用修者的威严压她,见了她这副模样,胡子颤了颤,威严也不管用了,霎时落了下风。

“殷家主,你可来了。”老太太拉着他的袖子,哭道,“我知道,是我们来得晚了些,劳烦你们照看宁儿这么久,你们有脾气也是应该的。可宁儿那孩子毕竟是我的外孙女,我是日思夜想,食不下咽。求求你,让我看看她吧。”

她一扭头,捶打陈常纪,“都怪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让你赶路快些,赶路快些,恁大年纪,御剑还御不稳,连我这个老太太都载不了。倘若你能瞬息千里,还用得着耽搁这些时日么?”

陈常纪往地上一跪,哭道:“奶奶,您年纪大了,吹不得风啊。御剑风大,您哪里受得住?”

姜篱在一旁听着,暗暗咂舌。这陈家是若溪边上的宗族,若溪与隐川相距也才一二百里,几个月的工夫,就算是蜗牛也爬到隐川来了。

殷源流拉着老太太的手,诚恳说道:“老夫人,不是我不同意你把三姑娘带走,而是三姑娘已经定了亲了,你们晚来了一步。”

“定亲?”陈常纪根本不信,嗤笑道,“怎么昨儿不说,今儿突然改口?莫不是诓我们呢吧,若是定亲,婚书呢,聘礼呢?宁表妹是我亲表妹,是我奶奶亲外孙女,你们擅自给她定亲,不合适吧?”

完了,殷源流暗暗看了眼姜篱,他们临时编的瞎话,哪里来的聘礼和婚书?

姜篱头疼,马上就要撸袖子。

谎话被识破,不如打了得了。

殷源流怕她乱来,伸手就要拦。谁知堂外赫赫扬扬来了一群人,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扛了一担又一担箱笼,码在阶下。

一个老仆捧着婚书,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双手递给殷源流,道:“家主,这是给三姑娘的婚书。”

婚书?姜篱眼睛一亮,伸出头打量阶下,聘礼摆得整整齐齐,统统扎着红绸子。

殷识微办事果然靠谱,这才多久,婚书和聘礼都备好了。

老仆恭恭敬敬道:“原本不该在这时候递婚书,毕竟嫡公子大丧,但……”他看了陈家祖孙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有旁人不顾殷家大丧,赶着来求娶三姑娘,我家主人怕慢了一步,便令老奴紧赶慢赶,把聘礼都抬过来了。当然,我们没有太声张,还是要以嫡公子为大。家主可以先许个口头约定,待嫡公子丧期之后,我家主人再与家主细细相商。”

殷源流满意地点头,只当是殷识微的安排,并不打开婚书来看,免得万一婚书是一张白纸,被陈家老太瞧去了端倪。他敷衍了声“好”,只盼陈家人就此罢休。

老太太的脸色阴晴不定,暗地里给陈常纪递了个眼色。

陈常纪爬起来,立马道:“殷家主,这求娶宁表妹的人,莫不是你们殷家自己的子弟吧?”

殷源流脸色微微沉了几分,哼道:“长辈说话,轮不到晚辈来插嘴。难道你要说我殷氏五百年门庭,配不上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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