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2章 罢樊哙左相国之职!(2/2)

谷苬

凭借发妻正室的特权,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彻底切断了刘邦纳曹氏为妾、认刘肥为庶子,录入宗谱的念头!

如果这件事,还不足以说明吕雉在‘盛怒’状态下诡异的冷静,那另一件事,离现在就近多了。

——去年秋天,太上皇驾崩,刘邦顺势亮出易储之意,再次惹得吕雉雷霆震怒!

但即便是刘盈储位有虞,自己的皇后之位也危在旦夕,吕雉也依旧没有被任何无意义的事吸引注意力。

派人去商山请来商山四皓、亲自请出留侯张良等,几乎都是当时最为关键,也最有意义的举动!

就更别提当时,吕雉一封书信,便让刘邦原以为‘稳如泰山’的齐国蠢蠢欲动,让关东呈现出一副‘分分钟倒挡回战国时期’的状况了。

对于吕雉的脾性,刘邦的了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被人惹恼之后,吕雉的所有注意力,都会放在最能打击对方、报复对方,以及能为自己止损,更甚至是直接扭转颓势,转败为胜的事情之上。

如当年,刘邦想纳妾,想把私生子刘肥接回家,吕雉却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打砸餐具、自怨自艾之上,而是直接做出行动,摆出态度,将问题从根源解决掉了。

又如去年,刘邦意欲易储,吕雉也是第一时间就开始做出反应,几乎是刘邦打个盹的功夫,就逼得刘邦只能打消易储之念。

而现在,一向以‘非人般冷静’著称的皇后吕雉,居然开始在长安杀人泄愤?

这样的变化,对于不明真相的人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对于刘邦而言,吕雉的这个举动,却暗含了太多令刘邦不得不重视的信息。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此时的吕雉,虽然对刘盈‘自困庸城’的举动恼怒不已,但过往无所不能的开国皇后,已经是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现状了。

若是以刘邦的了解,吕雉此刻的怒火,甚至很可能已经不再是源于刘盈的危险处境,而更多是因为无法改变现状,从而生出了一抹令人无法接受的无力感。

——要说惹恼吕雉最容易的方式是什么,那无疑就是做出一件让吕雉不舒服的事,并让吕雉无法改变!

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比起利益受损、情感受到伤害,吕雉更不能接受的,是有事物脱离自己的掌控。

无论多么夸张的事,只要没有脱离吕雉的掌控,那就必然会被吕雉轻松推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可若是出现一件让吕雉明显不爽,又完全脱离吕雉掌控的事,那,才是这位开国皇后真正‘发怒’的时候。

很显然,刘盈这次‘自困庸城’的举动,就属于脱离吕雉掌控的事。

“唉······”

“这么多年过去,皇后之癖性,仍是不曾有丝毫长进······”

满是唏嘘得发出一声感叹,刘邦的面容之上,嗡时便涌上一抹决然之色。

刘邦非常清楚,在这次‘太子自困庸城,皇后雷霆震怒’的事件中,真正让吕雉感受到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究竟是什么。

——兵权!

——当今汉室天下,唯一不受吕雉直接掌控的,就是兵权!

而这,也正是刘邦对汉室的未来、对江山社稷的未来,乃至对刘盈的未来仍忧心无比的原因。

甚至于过去,让刘邦心生易储之念的,也基本全是此故。

作为开国皇后、储君生母,吕雉,实在是强势的有点过了头······

若单是在朝堂强势,对朝臣、宗室强硬,那也就罢了。

只要不插手兵权,刘邦自也乐得年幼的新君,有一个龇牙咧嘴的东宫太子做靠背,好在朝堂站稳脚跟,并逐步掌控朝政。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刘邦有十万分的笃定,笃定吕雉绝不能允许任何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

其中,就包括最不能令刘邦接受的兵权······

“樊哙之事,可有眉目?!”

冷不丁一声询问,惹得夏侯婴面色陡然一紧,眼球滴溜溜一转,便赶忙低下头。

“禀,禀陛下。”

“萧相国同朝中公卿议,拟以‘似图谋不轨’之名,治罪舞阳侯······”

“另萧相私请臣转呈陛下:若往缚舞阳侯归京,绛侯、曲逆侯,或为上佳之选······”

神情紧张的将萧何的话尽数道与刘邦知晓,夏侯婴便再度低下头去,根本不敢继续看向刘邦那似要吃人的阴狠目光。

同为出身丰沛、始从刘邦的潜邸心腹,夏侯婴心里很明白:樊哙的罪,根本不是什么‘好像图谋不轨’。

真正让樊哙沦落到如今,这非死不可之地步的,只有三件事。

——年幼的储君、将崩的天子,以及,氏吕的妻子······

“唉······”

“舞阳侯,竟也为陛下视为肉中钉刺······”

“可真是······”

思虑良久,夏侯婴纵是在心语,也终是没敢让‘刻薄寡恩’四字出现在脑海当中。

去而导致的,是模棱两可的‘世事无常’四字。

对于夏侯婴的反应,刘邦似是没有注意,也似是视若无睹。

只自顾自低头思虑片刻,就见刘邦面色陡然一拧,从御榻上拂袖而起。

“拟诏!”

“左相国舞阳侯樊哙,久战而不能胜贼首陈豨,更使燕国生变,迫燕王卢绾生判汉投胡之意,实罪无可恕!”

“令:罢樊哙左相国之职;着:太尉绛侯周勃往替樊哙之位,速平代、赵战事。”

“曲逆侯陈平,假天子节,随周勃同往,彻查樊哙往半岁不轨之行!”

“但有樊哙谋反之明证······”

“许曲逆侯便宜行事!!!”

神情躁怒的甩下这句几乎可以直接理解为‘就地处决’的命令,刘邦便回过身,龙行虎步朝殿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