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正答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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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梁瑾抽空去了趟医院,预约了心理医生。

那晚跟傅逢朝聊过之后他的状态其实已经好了不少,这两天做噩梦的情况有所缓解,不想再影响正常工作,他还是决定来这里一趟。

预约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半。

走出电梯时梁瑾不经意地一抬眼,瞥见对面即将关闭的另一部电梯里,侧身靠墙站的人仿佛是傅逢朝。

他一愣,电梯门已经在他面前彻底闭合往下去。

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梁瑾有些意外,但这一整层都是心理咨询室,傅逢朝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犹豫拿出手机,给傅逢朝发去消息。

【你现在在哪里?】

几分钟后那边回复:【有事?】

梁瑾想想自己突然问这种问题是挺唐突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发:【我随便问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约我?】

【就算是吧。】

傅逢朝在停车场拉开车门,目光倏尔一顿,看到前方不远处梁瑾的车,大概明白过来。

他回复:【不了,中午有应酬,刚出家门正准备过去。】

梁瑾看着这一行字,怀疑刚是不是自己真的看花了眼:【那算了,你忙吧。】

从医院出来,梁瑾回了一趟白庄。

今天是每个月月中一家人都会回白庄陪老爷子吃饭的日子,除了仍被梁瑾按在医院休养的姚曼思,家里人都在。

饭桌上陶泊妈妈、梁瑾的小姑说起自己的茶友有个女儿,刚毕业长得挺漂亮的,性格也好,问梁瑾有没有兴趣去见见。

梁瑾拒绝道:“让陶泊去见吧,我就算了。”

小姑笑起来:“陶泊这个没定性的样子,哪能让人家好好的女儿被他祸害了。”

陶泊有点无语:“干嘛扯我身上,妈你别乱做媒了。”

小姑无奈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的。”

老爷子问梁瑾:“不想去?”

梁瑾淡道:“我这样的,不是更祸害人。”

几位长辈微微变了脸色,老爷子“啪”地扔了筷子。

旁边的姑父赶忙打圆场:“饭桌上别说这些了,爸我再陪你喝杯酒吧。”

梁瑾没再出声,他爷爷沉着脸,姑姑姑父们努力找话题,一顿家宴吃得不尴不尬。

陶泊几次张嘴,最后又闭上。

吃完饭,梁瑾独自去外头花园里站了片刻。

陶泊偷摸出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梁瑾神色淡淡:“有话直说吧。”

陶泊实在好奇,便直接问了:“那什么,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看爷爷气得脸色都变了,大表哥,你不会真喜欢男人吧?那位傅大少?”

梁瑾的目光凝了凝,反问他:“你觉得很奇怪吗?”

陶泊挠头:“也还好吧,我自己不好这口,但也见得多了,大表哥你眼光真不错,就是爷爷那关恐怕难过。”

梁瑾自嘲一笑,不是难过,是一定不能过。

他们说了几句话,管家出来叫住梁瑾,说他爷爷找他。

老爷子在书房等,没有别的人,梁瑾进来便坐下,主动道:“爷爷。”

“你之前去非洲,后来一个人离开去了哪里?”老爷子开口便问。

梁瑾秘书嘴严,肯尼亚发生的事家里人并不知晓,他也没打算说。

“约了个朋友。”

“什么朋友?”

“爷爷,”梁瑾沉下声音,“这是我的私事,不必非跟你交代。”

老爷子脸色难看:“你的私事我是管不了了是吗?上次我让你去见钟老孙女,你转头就走了,今天你姑姑说给你介绍人,你也不肯去看,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刚才说了,”梁瑾的语气并不重,但也没有服软之意,“我这样的,只会祸害别人,何必?”

“你——”老爷子气极,看着他这样忽然就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梁玦,为了不跟一个男人分手和他母亲吵架、在自己面前据理力争。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未变过,压抑的本性迟早会有再释放的一天。

“你就一定要这样?当初你为了他跟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现在又要再做一次?”

梁瑾的眼神无波:“爷爷,我已经三十岁了,不会再那么幼稚,但我也没法按你们的心意过活,哪怕我现在是梁瑾也一样。我天生就是这样,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我若是如你的愿娶妻生子,也只会又多害一个人,我已经罪孽深重了,不想再背负更多还不完的债。”

“你在说什么债不债的,”老爷子愠怒不已,“没有人这么说,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

梁瑾无动于衷地问:“如果不是债,那我这十年是在做什么?”

傅逢朝中午的确有一场应酬,在城外苍临山脚下的一座山庄里,招待外地来的客商。

席间他跟人喝了不少酒,散席后在山庄里睡了个午觉,起床打算离开时听到前台说这边山上有座寺庙,香火虽不旺盛但很灵验,于是改了主意。

这座山不高,走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分钟。

山庙不大,很清幽,许是今日有雪,山中人少,不见别的香客。

大殿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前方佛像在微光里显得格外慈悲。

傅逢朝驻足在此,忽然生出一种类似于福至心灵的微妙感,难以形容,却让他心头不得平静。

上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是在塔希提岛上的教堂里,他在回眸间看到梁瑾推门进来。

那么今天,又是因为什么?

傅逢朝走去后殿,这边有僧人在诵经。

佛前供着一排长明灯,灯火微渺,却也生生不息。

他安静看了片刻,与已经停下诵经的僧人闲聊起来。

“家里有亲人朋友离世,点一盏灯指引对方的往生路,好过一直念念不舍,这些灯里点燃时间最长的一盏,已经有整十年。”

傅逢朝心念微动:“十年?”

僧人点头道:“是,那位施主每年都会来,是为他兄长点下的灯。”

傅逢朝的喉咙慢慢滚动了一下,问:“你说的人,我能不能问一问他叫什么名字?”

僧人想了想,说:“抱歉,我只知道他姓梁,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方便多说。”

从刚才起就有的预感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印证,傅逢朝轻声重复:“姓梁?”

“梁施主是位大善人,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庙里捐一笔钱,”僧人道,“你如果实在想知道,可以去外面的功德墙上看看,那边有捐赠者的姓名。”

傅逢朝走出殿外,慢步走向那面功德墙时,他甚至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不适感。

哪怕他早已从自己的直觉和那些旁证里认定了,但即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笃信,也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一切只是他病入膏肓后的一场错觉。

今日终于到了揭晓真正答案的时刻。

他的目光落过去,看得很仔细,在那一整面密密麻麻的捐赠者名单里,找到了靠前排的那个名字——

梁兰时。

“兰时是春天的意思,我外公给我取的小名,小时候外公外婆一直这么叫我。”

那时少年笑着在他耳边说出的话,那一刻弯起的嘴角、眼中的神采、上扬的语调,全都清晰刻印在傅逢朝的记忆里。

不会忘。

傅逢朝定定看着那三个字,深嵌进骨血里的名字就这样突兀出现在他眼前。

他很想笑,牵起嘴角时痛意却先拉扯住他的神经,将之一寸一寸碾碎,无法拼凑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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