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虛偽的善和無知的惡（2/2）

“你很特别啊……”寒灵砂笑着说，那个笑容干净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深意。

“就算在游戏中，你也愿意把你遇到的那些东西当成现实的生命吗？”寒灵砂越笑越开心地问，她的笑声清越，她的双目眯成好看的月牙状，云墨实在搞不明白他这么严肃的质问，寒灵砂为什么还笑的出来，她又是在笑些什么。

“我觉得游戏中的一切人物和故事，都是有自己的生命的。开发者把他们的心血倾注在这个游戏里，游戏中的那些角色和情节，本来就是开发者生命的延伸，他们和小说中的人物、电影中的角色一样，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真实世界存在的。既然都是生命，那我们都有理由去尊重他们，尊重这些有生命的角色，同时也代表着我们尊重这个游戏，尊重他们的开发者。那样恶劣地去完成一个任务的手法，我无法接受。”寒灵砂还在云墨面前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云墨只觉得越说自己心里越没底气，这女的不会是有毛病吧？看着长得那么可爱呢……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寒灵砂鼓起掌来，她竟然笑得眼角都有几滴泪水流出，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流泪了，连忙抬起手把那几滴泪水擦掉。

“真的想不到，还能遇见这种人。”寒灵砂突然收敛起那突然灿烂的笑容，看着云墨的晶莹双眼中泛起一阵别样的光彩。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我错过了什么没有get到的笑点吗？”醉云游天也被寒灵砂笑得一头雾水。

“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我很认真的啊！”云墨也被寒灵砂笑得不知所措，他有种自己一直在坚持的东西被别人当成笑料的恼怒感觉。

“其实我的想法和你很类似。”寒灵砂突然语速极快地说：“我当然是把那条蛇，或者说那条蛇里的那个孩子当成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去对待的，不，不能说‘当成一个生命’，它在我眼中，就是有生命的，不是什么所谓开发者灵魂的外化，它本身，它那双满怀着依恋和眷顾的红色眼睛里，就是有生命的。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刚刚醒来不久且下一刻就要奔向死亡的生命，作为站在它的对立面的玩家，我们能为它做什么吗？”

“答案恐怕就是，我们什么都不能为它做到，因为这个残酷的系统，那些冷血的把自己居为神灵的游戏开发者，本身就给它制定了这样的命运。它将屠杀某些玩家很多很多次，最后，在一次注定的失败中，永远变成数据的残渣被删除销毁。它本来就应该满怀着怨毒倒在玩家的手下，它死的时候应该在正用最恶毒的声音诅咒这些把它的生命只是当成一个游戏微不足道一部分的玩家们。而面对本身就有着这样可悲命运的它。我觉得，我唯一能做的……”寒灵砂低着头，把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竟然带着一些莫名的悲悯和哀愁：

“就是在它死前，带给它一点本应该永远得不到的希望，尽管这种希望那样的短暂和渺茫，甚至本身就是虚假的，可是总比让它死在无尽的绝望和怨恨中要好得多啊……虚伪的善和纯粹且无知的恶……你这位自居高尚善良的玩家告诉我……”寒灵砂一步一步走到被她这一连串话问倒的云墨身边，用她那带着少女馨香的嘴轻声在云墨耳侧似笑非笑地问：

“我们应该去选择哪一个？”

云墨低下头，攥成拳头的的手突然松开，他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脑海深处有些很久很久前的故事在那一瞬间浮现，他声音微微颤抖地说：

“我……不知道。”

“放宽心点吧，”寒灵砂笑着拍了拍云墨的肩，头也不回地走向欧内斯特还剩下一半的尸体：“我们只是在玩一个游戏，可不要陷得太深了哟。”

云墨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突然有些发昏的眼睛，却揉进去一些还滴落在自己手上的属于boss的毒血，欧内斯特已经死了，它们都不带毒性了，可眼睛里还是火辣辣的疼。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云墨自己都为他莫名其妙地坚持的那些东西感到好笑，为什么，他要这么认真，这么上纲上线呢？他在担忧着什么？他是预感到了什么吗？

“我们关顾着废话了，连boss的尸体都没检查呢，这可是我们打的第一个boss，我可不信爆出来的东西就只有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一点东西！”寒灵砂的声音又变成了初见时那种元气满满带着一丝娇憨的感觉，她先一步跑向欧内斯特那具残缺的尸体，在一旁根本弄不明白云墨和寒灵砂究竟在争执什么的醉云游天连忙跟了过去。

几个玩家第一眼的目光都放在那把就无力地躺倒在它的主人尸体旁边的黑色大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