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机会（2/2）

在一片混战中，男子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有些踉跄地逃离了战场。

现在出城是不可能的了，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如果贸然出城，被驻守城门的士兵认出来不是本族人，那他和孩子都难逃一死了，他不敢冒这个风险。现在那些绛族士兵撤回了城门处那就应该是城屠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往城内走才是最安全的。

心里做出决定后，他步履蹒跚地朝城内走去。

才离开一会，城里已经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了。那些尖叫，恐慌，逃窜都消失了，剩下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而这一路上那些还带着温度的血汇流成河，无声地昭告着这座城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子大口喘着粗气，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点，他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自己随时会就这样倒下去，怀里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啼哭，软乎乎的脸颊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还有几滴温热的血，是男子身上的。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最终男子抱着孩子在一个街边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身边是成堆成堆还未僵硬的尸体，男子就颓然地靠在尸体堆上，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觉察出这还有个活人。

深秋的夜风是最磨人的，它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地挑开男子身上的伤口，再无情地让那种疼痛在浓黑的夜色里加剧，几乎是要夺走人的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男子此时已是徘徊在死亡边缘了，他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侵蚀着他残破的身躯，而怀里的孩子是他身上唯一的热量来源，时刻提醒着他，还不能死。

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在脑中闪过自己一生的回忆，男子的记忆却总是围绕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展开。他前半生都是在苦难中度过的，而转折点则是遇到了那个人，并有幸得到了赏识，他也发过誓定要一世追随，而如今是履行诺言的最后时刻了。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身体无比轻盈，自己的意识也从一片混沌中稍微抽离了些。

男子扯了扯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苦笑。

他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是他在人生最后的时光，同样也是他最后的机会，让孩子活下去的机会。

天已破晓，鱼肚白的穹顶下是一座静悄悄的血城。

一个样貌有些油腻猥琐的男人驾驶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城内，他似乎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小调，毫不在意地驶过成堆成堆的尸体。

男人是绛族的一个马倌，昨天晚上接到消息通知他去陌城内收尸，为将要住进这座城内的绛族人清理出一个干净没有尸体的居住地。

本来这是个没人愿意做的事，因为又费力又不吉利。但是这个马倌接到消息后却异常高兴，因为士兵昨晚草草屠城，就算想搬那些值钱的东西肯定时间不够，所以现在城里肯定还剩了很多值钱玩意。

马倌笑的十分精明，他一点都不介意搜尸体的身，只要能翻到钱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晦气不晦气，就只是笑眯眯地将那些钱袋珠宝一股脑塞进了自己随声的一个小布袋里。

而在马倌不远处，一双晶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久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