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2/2)

金乔觉未及反应之际,却听得房内几个声音戛然而止,却是暗暗的挑起一盏孤灯来,因在方才舔破的窗棂纸处偷眼观瞧,却见那蒙面人手持一盏烛火,因伸手取了桌上笔墨,在影壁之上题写了几行娟秀的小字,只因烛影晃动灯火昏暗,一时难以辨认,往床上一瞧,但见那三人早已脱的半裸,正做在一处之际,却给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不由忍住笑意,心中倒觉痛快。

一时间那夜行人题字完毕,竟将满室烛火灯光点将起来,越发照得床上庶母嫡子三人不堪的丑态,但听得来人冷笑一声,身形一纵,复又从窗棂一跃而出,竟飞身屋脊之上,施展轻功提纵之术,展眼失了踪迹。金乔觉见此人身段,越发有些熟悉,倒像是当日同门之中,自己失落的那人模样,只是多年未见,形影生疏,却有些相认不得,此番自己尚有要事在身,只得丢下此事暂息好奇之心,复又往内室看去,却见那影壁之上所提小字,乃是“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不由心下大吃一惊。

金乔觉兀自惊疑之际,只觉身后劲风来袭,当下并不敢回头,因足尖点地向后凌空一翻跃在屋脊之上,辅一回身背后却是酆玉材模样,因无奈笑道:“师兄怎的消遣小弟。”那酆玉材晃了晃手中包裹道:“东西得了,咱们出去再说。”师兄弟两人因施展轻功依旧来在院前之外的大树上稳住身形,那酆玉材因笑道:“我在前院得手,但听得正房之内似是空寂无人,因想着太爷许是在外应酬未归,有见一个小丫头子提着一盏灯笼,引着他家大爷往后院深闺而去,因想着许是有什么好瞧的西洋景,等我悄悄地尾随过去探听了,好当做笑话说与你听,因此上东西一旦得手,我便往后院去瞧热闹,谁知你这小子倒躲在人家深闺内眷的窗根儿底下得了这个巧宗,我因心中起了促狭之意,便假作府中看见护院的教师爷逗你一逗。只是你偷听了这半晌,到底可有什么新闻么?”

金乔觉因酆玉材原也不是外人,因将方才所见之事对他说了,却隐瞒了那夜行人的踪迹,只说自己在外等得不耐烦,意欲进去寻他,却撞见了这宗风月故事,酆玉材闻言冷笑一声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敢情着县太爷府中竟没一个干净的人,那姒家娘子金闺艳质,如何能落在这班人手中,且喜如今得了东西,要搬倒那糊涂太爷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兄弟洞房花烛之时,可别忘了为兄此番襄助之情。”金乔觉听闻此言,复又想到内室影壁上所提小字,不由心中十分疑惑,只是面上不形于色,因笑道:“若是有缘做成此时,兄弟不敢或忘师兄仗着襄助之情。”

师兄弟两个商议已毕,那酆玉材因将手中县太爷贪赃的账目与金乔觉交割已毕,两人就在院墙之外分手,各自施展轻功回转家中不提。一夜无话,次日五鼓天明,金乔觉因打马上衙门公干,却见县衙之外寂寂无人,因心中疑惑,打马上前,却见县衙大门之外贴了两张白纸,太爷管家倒在此处忙乱着,见他来了,因上前请安赔笑道:“有劳金头儿白跑一趟,因太爷家中白事,这几日只怕不上衙门了,辛苦兄弟们多照应几日,太爷再来之时自有厚赏。”金乔觉虽然心中瞧不起他,只因是县太爷的钧旨,只得腰身一纵下得马来,因点头笑道:“管家辛苦,只是不知太爷府中遭逢何等变故,连日来只听闻大房奶奶身子不痛快,莫不是与奶奶平服么?”那管家四下里张望无人,方来在金乔觉身边,附在他耳畔低声道:“却不是长房奶奶,竟是那二三房的小姨娘,竟在同一天吊死了,你说怪不怪?因是金头儿你来问,小的不敢扯谎才对你说的,这事蹊跷得很,金头儿也别外头散去。”

金乔觉听闻此言,便知昨日那夜行人进入房中将那三人点住周身大穴,自然是县太爷回转府中,或是下人进来服侍之时撞见了,只怕这二三房的小妾未必是投缳自尽,许是那县太爷为了遮掩家丑,竟命人暗暗地处置了也未可知,想到此处只觉周身寒意,想那县太爷在外头装作此番清廉的青天,背地里却意欲停妻再娶,教唆清白妇人再嫁失节,家中丑事一旦抖出来,竟视人命如草芥杀人灭口,想那大公子自然也有不是,只因是他亲生孩儿,却逃过一劫,只怕来日分家之时,此人却也占不到便宜了。

金乔觉想到此处,果然听见那管家复又叹道:“还有更奇怪的呢,他家大公子素日为人何等精明,老爷不在之时全仗着他管理账目迎来送往结交宾朋,如今只因这两个小姨娘死了,竟教他扶灵回乡,暂居原籍不必上来,却不知是何缘故。”金乔觉听闻此言,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却笑道:“想是大公子办事老成,家中有了这样的白事,自然能者多劳也是有的。”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方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