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亲子鉴定结果(2/2)
黄律师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职业病,喜欢饶舌。
凌微淡淡一笑,从皮包里抽出一大撂材料,低下头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凌微将材料重新放回包里,又从自己的小坤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进黄律师的包里。
“这可不行!”黄律师如被火炭烤着似的,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掏出卡来:“我可不能收您的钱!”
“请别推辞,这是你的劳动所得。”
“不!凌小姐,我是安氏公司常年聘请的法律顾问,为安氏为您和安董做点事,是我应当应份的。再说了,安氏每年给我一笔丰厚的薪水,我怎能私下又收受您的酬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凌微将银行卡强行塞到黄律师的手里,“黄律师,这事跟安氏跟安董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我个人的事情。你放心,这不是行贿,这是很正常的酬谢。”
推不过,黄律师窘迫地收下银行卡,望了一眼显得很是清瘦的凌微,又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轻缀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地问:“凌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律师别客气,请说吧。”
“您一个人住到宾馆来,而且,这几天安董好象生了重病似的,整个人无精打采。昨天,竟然在高层会议上为了一件报单的事情大发雷霆。高管们都有些发蒙了,私底下说,从未见安董如此失态,”黄律师又看了一眼凌微,压低声音说:“凌小姐,您和安董是不是闹矛盾了?”
凌微的心,仿佛被谁狠狠地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她忍着疼痛,强颜欢笑:“没有的事,我和他怎么会闹矛盾呢?”
黄律师却不信,凌微将那么隐秘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而且,特别嘱咐说,不要让安澜和安奶奶知道。
假如他们之间恩爱如初,凌微何须这样藏藏隐隐的?
凌微,又怎么会独自住到酒店来?
前段时间,凌微不是被安董安置在山青水秀的松涛山庄休养吗?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只是,作为局外人,黄律师不便多加过问。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凌小姐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在所不辞。”
“谢谢黄律师,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不过,我还得再叮嘱你一遍,那件事情,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声张,替我保密。那件事事关重大,重大的程度,你可能无法想象。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真相,但请你相信,你很快就会知情的。”
“凌小姐放心,这是当律师的操守,也是为人的原则。”
凌微点了点头:“正因为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我才把那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否则,我就得掂量掂量轻重了,毕竟,你是安氏公司的法律顾问。让你瞒着安澜,有些为难你了。”
“我知道凌小姐不会伤害到安氏的利益,我也知道那件事情和安董扯不上关系。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接手。”
“黄律师,你是个标准的好律师。”
“凌小姐过奖了。”
黄律师走后,凌微望着那撂资料发愣。她在想,自己这样做,对楚雨浓是不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凌微让黄律师做为自己的代理人,将别墅的相关材料及佐证资料一起送到了市纪委。当然,那只录有楚雨浓得意洋洋讲述别墅来历的录音及那天他到市委旧宿舍恳求自己作伪证的视频,统统呈上。
楚雨浓,你的未日快要到了,你就等着接受罪行的审判吧。
到那时,新账老账一块算不了。
推开窗门,一股带着寒气的清新扑面而来,扑在凌微潮红滚烫的脸上,凉凉的,真舒服。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窗外的树木就好象被清水洗过似的。
凌微的心情油然好了许多。
明天,后天,大大后天,一样的好天气,一定。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凌微便起床了。
站在梳妆镜前打扮了许久,直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娇艳动人的美人儿才心满意足地罢了手。
出门前,凌微主动给安澜打了个电话:“安董,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接到凌微的电话,安澜一下傻眼了。这么多天凌微就好象影遁似的,打电话,关机;去宁静家找她,宁姨说凌微早就不住在这里了。一开始安澜还以为宁静在帮着凌微骗自己,可看到宁静一脸冰冷的神情,也就不敢多呆。
连着去了三次后,安澜相信了宁静的话,凌微确实不在那里了。
凌微,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真是急死安澜了。
“微微,你怎么把手机给关了呀,你现在在哪?快告诉我,我马上要见到你!”
凌微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住哪跟你无关,不过,我也想马上见到你。今天是出结果的日子,想必你没忘记吧?”
“什么出结果的日子?”这几天让凌微折腾得,安澜的脑子里只剩下凌微的影子了,
“真会装!”凌微嗤笑道:“这不是你日盼夜盼的事情吗?”
“微微,你别这样,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安澜慌乱地大叫,辞不达意。“微微,快告诉我,我在哪里能见到你?”
“市鉴定中心!”凌微说完,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还早,凌微懒懒地坐在床上。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拿起手机翻看,可是,在数不清的转为自动短信中,没有一条是她心中所渴望的。
宁安娣,在自己关手机的这几天里,没来过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
安娣好象她的生活中从未有过自己一般。
凌微又是心酸,又是心寒。
她不明白,宁安娣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冷若冰霜。
但她相信,安娣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那事,一定跟自己有关。
凌微想了想,还是决定下给宁静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非打不可。
鉴定结果出来后,凌微想马上进行下一步。在下一步的进行中,凌微需要人陪伴。这位人选,凌微想到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宁静。
还好,宁静接电话了。
“安娣,你怎么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呀,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待见我?”电话一接通,凌微劈头盖脑地说了一大串,临了,还撒娇:“安娣,我生气了,跟你生气了!”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寂了。
只传来宁静粗粗的喘气声。
“安娣,你在听吗?在听吗?”
宁静稳了稳心神,淡淡地应了一句:“在听呢。有什么事吗,今天?”
“没事就不能找安娣你了?”凌微娇嗔了一句,然后正色地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安娣你帮忙。安娣,这个忙你必须帮。”
帮忙,今天?
宁静猛然间想起,今天是出鉴定结果的日子。结果与否,与自己有关吗?
本想一口回绝,一个念头从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不是怀疑凌微与楚雨浓有染吗?正好,自己可以到现场亲眼见证一下事情的真相。
也好让自己迟疑不决怀疑不断的心,释然。
“好的,我马上就赶过去。”宁静简短地说了一句,率先挂断了电话。
凌微郁闷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打电话之前,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宁安娣一口拒绝。
还好,安娣虽然语气不悦,但还是答应自己了。
到了鉴定中心,一个人飞奔出来替凌微打开出租车的车门。
凌微看也不看,径直往里走。
“微微,你好吗,好吗?这么多天没有你的消息,你急死我了!”安澜紧跟在身后,一反往日不爱多言的常态,喋喋不休:“微微,你瘦了,下巴尖的可以削铅笔了。这是怎么啦,为什么瘦成这样?是没吃好没睡好吧?你心疼死我了……微,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跟我回家吧,让我有个赎罪的机会……”
安澜不知自己到底想表示什么,只知道,看到清瘦得不成人形的凌微,他的心,好疼好疼。
心一疼,很多介意的东西便暂时遁形了。
凌微先是不作声,被聒噪的不耐烦了,她猛地转过身,双眼直逼安澜:“跟你回家?好啊,等会鉴定结果出来,你要是能勇敢地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我就跟你回家!”
这纯是气话,更是为了激安澜。
安澜没想到凌微会如此说。
两种不同的结果?意思就是,那孩子,有可能是自己的,有可能是别的男人的!
假如是别的男人的,自己有那份勇气与宽容来接受与接纳吗?就算自己有,奶奶会答应吗?
奶奶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与凌微分开的这几天,安澜想凌微,也想凌微腹中的孩子。也不知为什么,每每想起那个孩子,他竟然会觉得很亲切,很亲昵,原先的怀疑与否定,在不经意中泯灭。一门心思地沉浸在,与凌微和孩子重逢的幻想之中。
可是,当他的目光可以真真切切地在凌微的腹部扫过时,那种置疑与痛苦尤如春后的小笋,在刹那间冒了出来。
他在拷问自己,也在考量自己的承受力。
他恐惧地发现,自己对孩子血统的归属问题,依然跟之前一样。中间会产生波动,缘于对凌微的思念。
可一旦被思念的人出现在面前,那个纠结的问题就会浮现在水面上,就会被无形地放大。
安澜缄默了。
“怎么不说话呢?”凌微抬起泠泠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安澜,心,依旧很疼,脸上却带着如天气般灿烂的笑容,款款地说道:“我看,一切都等鉴定结果出来后再说吧,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吧?”
“微微…。”
凌微不答,丢下安澜朝候在大厅里的宁静快步地走去:“安娣,你好快哦。”
宁静不露痕迹地移开身子,装作看墙上的宣传栏,淡淡地应了一句:“家离这里只有两站路。”
凌微有些羞窘地站在原地。
看来,宁安娣的怒气还未消。到底是什么呀,凌微很想知道。
只是,此刻无暇顾及宁静,因为,一位中年女医生走出来,招呼凌微和安澜到医生办公室去。
鉴定报告出来了。
安澜在万分欣喜的同时,羞赧地望着凌微。
他想说很多很多歉意的话语,他想开开心心地拥着凌微回家去。
可他不敢。
因为,凌微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安澜。
宁静看明白了鉴定报告的内容,脸上的寒霜消退了不少。几天了,她第一次主动握起凌微的手,慈爱的笑容又浮现在她干瘦的脸上,笑着说:“想不想回阿姨的家?阿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这孩子既然是安澜的,那么,跟楚雨浓就没什么事。前面就说过,宁静不是吃醋吃味,而是不愿受那个欺侮,不愿意给人当桥梁与玩物。
今天,这个死扣被解开,宁静的心情自然恢复了正常。
宁静想,把污水泼到凌微身上的那封信的幕后人与李秀芝,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有可能是两个有着相同心思,有着相同目的的小人。
且不管这些了,只要凌微没掺和在其间就好。
“宁姨,还是让微微跟我回家吧?微微住在外面这么多天,我奶奶都想坏了都。”安澜不好多说什么,他怯生生地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凌微,又看了看随后赶到的奶奶。
上官金珠毕竟是上了几分年纪了,再加上心头上揣着事情,所以气喘吁吁。
这会儿缓过气来,上前拉起凌微的小手,笑着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己的家不回,也不怕奶奶想你想的受不了。好了,什么也别说了,跟奶奶回家。奶奶呀,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呢。”
安澜赶紧缓和气氛,插浑打科:“奶奶,什么重要的话呀,能不能也跟我说说?”
“你这浑小子,我才不跟你说呢。”
安澜笑着对凌微说:“你看,奶奶好偏心哦,有什么话只跟你说,却不跟我说。”
凌微静静地听着,瘦削的脸上一直挂着平和的笑容,她面对上官金珠,安安静静地说:“安奶奶,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听着呢。”
“这个地方怎么能说那么喜庆的话呢?回家回家,跟奶奶回家。”
凌微摇了摇头:“我的家,在悉尼。还有,宁安娣的家,也算是我的家。”
安澜显然是有些着急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希望奶奶能助他一臂之力。
遭到凌微的婉拒,上官金珠也有些不悦。但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处理眼前的这一幕,对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老人很自信。
“微微呀,我知道,小澜这孩子不懂事,伤了你的心。你放心,我替你收拾他,给你出气,”上官金珠象征性地打了安澜两下:“你这死孩子,眼看就要奔三了,还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呢,处理事情还这么毛糙与激进。奶奶知道你爱微微,爱得没有自我。也知道,你对爱情一直追求完美。更知道,你是因为太爱微微的缘故,太在意你们之间的爱,才那么刻意地做—”说到这,上官金珠及时刹车,转移话题,命令道:“浑小子,还不赶紧给微微陪不是,请求她原谅?我告诉你,你若是得不到微微的谅解,奶奶也不要你了。”
“奶奶……”安澜无奈地叫了一声
凌微也不是傻瓜,更不是一头牛,拴根绳子就会被牵着走。
凌微微笑着,直到现场的人全都不说话了,她才缓缓地开口:“奶奶,你别为难安澜了。”
上官金珠一喜,就差没把凌微搂进怀里了,连声笑道:“好好好,微微啊,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又对安澜眨了一下眼睛:“浑小子呃,不知你从哪修来的福气。你看看,微微被你气成这样了还替你说话。”
“微微,谢谢你,谢谢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澜不好意思一再地认错,只是不歇气地说着谢谢。
凌微挽起宁静的胳膊,轻轻柔柔地说:“安娣,接下来我要求你帮个忙。”
“什么求不求的,你这么见外干什么?说吧,什么事,只要阿姨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说。”
凌微点了点头,在宁静的耳边轻声地说了起来。
“什么?这可不行!”没等凌微说完,宁静便跳了起来:“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你这是—”
凌微一把捂住宁静的嘴,“安娣,我们走吧。”
当着安澜和安奶奶的面,凌微自然不能让宁静失口说出来。
“安奶奶,我还有事,再见。”
对安澜,她却是连一个眼角都不愿给他。
“微微,你这是上哪啊?”上官金珠急急地追上来。
失落至极的安澜也随后跟上。
碍于礼貌,凌微不得不回答:“对不起,这是我的一个秘密。再见了安奶奶,您多保重。”
这情形,不妙啊。上官金珠的心,往下坠,一直往下坠。
“微微,奶奶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及早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去。你记住,奶奶会一直在门口等候、迎接我的孙媳妇,我的重孙子的。”
老人的心情,凌微当然能理解,站在老人的角度看这件事,凌微能体贴老人的言行。她并没有跟老人生气,她介意的是,安漾对自己的态度及,他的个性。
嫁人嫁汉,不仅仅是穿衣吃饭。更重要的是,两人要心心相印,要有共同的默契,要有彼此的信任。
亲子鉴定这件事,只是一块试金石,从中却可以看出,安澜对自己的不信任。
婚姻中一旦存在着不信任感,那生活就会变得复杂不堪,就存在着危机,婚姻之航船就会触礁。
凌微的个性是宁缺勿滥,从春情萌发的那一天起,她就刻意地追求感情的完美与无暇。可命运偏偏跟她开玩笑,一次又一次地让她伤心绝望。
“安澜,我们就在这里道声再见了。”凌微平静地说,脸上,甚至还浮着一丝柔和的微笑。“谢谢你对我的关爱与呵护,我真诚地祝你生活幸福,事业有成。”
说完,凌微掉头而去。
一直酝酿在眼底里的泪,在转身的那一刻,潸然落下。
“走吧,宁安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