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春风释前嫌(二)(2/2)

说着就自然而然举起了拳头,姝宁一个眼神射过去,又赶紧放下了。

姝宁道:“那四弟你来说。从头回答,说那姑娘家住哪里,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哦,她家住西京河南府,四世为官,清流人家。家里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三个哥哥和五个姐妹。有一年四月,我们去洛阳看牡丹,碰见匪徒当街劫持了一位千金小姐。你想啊,这叫我卢四爷撞见岂能有他的好。于是我就大显身手,英勇搏斗,最后从匪徒手中救了那名女子……”

姝宁显然对这个故事很不满意,打断道:“停停停!我怎么听着那么像你家曼容呀!”

卢昭之开心道:“对呀!就是我家曼容呀!”

原来,卢昭之所说的这番经历,正是他与顾家小姐顾曼容当初相遇的情景。

姝宁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我卢四爷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与匪徒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救了那位美丽的女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与她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难舍难分、缠绵悱恻的旷世绝恋。’是不是这段?”

卢昭之舔着张脸,嘻嘻笑着:“姐,你怎么知道?”

姝宁鼻孔里喘着粗气,道:“还好意思问我?我都听你说八百遍了。”

卢昭之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姐,你肯定忽略了当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容四弟我再给你重新的好好的细细的讲解一遍!”

姝宁赶忙把头低下,用双手把耳朵捂上了。

卢昭之只好转过来看着郑垣,微笑说道:“姓郑的,你肯定没听过,第一次听也没有关系,卢小爷我一定好好的详详细细的给你讲一遍。”

姝宁怒道:“卢昭之,你有完没完?禁止说与本案无关的内容。姓郑的,该你说了。”

又轮到郑垣了,他一脸茫然道:“说什么?”

“就说你当年是如何要死要活的爱上那个女人的?”

“忘了。”

“忘了?这也能忘?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太没良心了。”

卢昭之见缝插针,赶紧附和着“就是就是”。

姝宁道:“他忘了,那四弟你说。”

“姐呀,我这心里只有我们家曼容,哪里还装得下第二个女人。想想当初,我们家曼容为了嫁给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停停停,别说了。”

“那不行,一提起我们家曼容我话就特别多,根本停不下来。”

卢昭之一边说着话,一边展示着:“姐,你看,这个,护膊,曼容给我绣的,鞋,曼容缝的,这剑上的坠子,曼容做的。”

姝宁故意阴阳怪气道:“是啊是啊,连你也是曼容的。”

“当然,我就是我们家曼容的。”

“哎,你说说你,当初爱那个姑娘爱的死去活来,怎么一有了曼容就全忘了。”

“是啊,自从有了我家曼容,我连三姐你都快记不住了”

姝宁上手就打,卢昭之赶紧向后躲。

她缓了缓气息,问道:“不跟你们胡说八道了,说正经的,那个姑娘后来怎样了,过得好不好?”

卢昭之抢答道:“那还用问吗?我家曼容自从嫁给我,过的可好了,十分幸福。”

“没让你说,郑垣你来说。”

“这怎么又轮到我了,让我说什么?”郑垣热闹看的正好,不知怎么问题又来了。

“说那个姑娘离开你以后,她去了哪里?”

“不清楚。”

“那她有没有再嫁人?嫁到哪里去?生养了几个孩子?”

“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说不知道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吗?”

“不想。”

“你没有抽空去打听一下吗?”

“不打听。”

“也不去问问?”

“不问。”

“那你不在乎她了?”

“不在乎。”

“为什么?”

“早就跟我没关系的事我在乎她做什么。”

“你这个人,你怎么能这样呢!好歹彼此真心相爱过,也曾经在一起过,同生共死过,彼此把对方看的比命都重要过。说不在乎就不在乎,说不关心就不关心了吗?”

“那还要我怎样?她走了,难道还要为她守孝三年吗?”

“你……”姝宁一时语塞,听见郑垣说什么“守孝三年”,原来,她果真是死了。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卢昭之赶紧帮忙打岔,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后来嫁人了。”

姝宁又燃起新的希望,问道:“真的?嫁给了谁?”

卢昭之一拍胸脯,道:“我呀。就是有一点,那个姑娘她特别爱吃醋,从不允许我心里有别的女子,还规定我每天必须写一封不少于两百字的家书,少一个字都不行。”

姝宁没好气道:“又是你家曼容!”

“姐,你是不知道啊,曼容当年为了嫁给我,差点和他父亲断绝关系,那是绝过食,上过吊,看见河就往里跳。我当时就想,我要是娶了她,一定不会负她,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一定……”

“不要再说你家曼容了。”

“不说不行啊。”

“行了行了,禁止说与本案无关的内容。让姓郑的说。”

“我什么都忘了,无话可说。”

姝宁看得出,他嘴上什么都放下了,其实心里依然在画地为牢。

姝宁道:“毕竟以前撕心裂肺的爱过,刻骨铭心,日夜思念。岂能说忘了就忘了,一个忘字谈何容易。”

郑垣道:“是的,我承认,我以前深深爱着她,但现在,忘就是忘了。”

“你这人也太无情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怎么了?”

“你们男人都是如此么?无情无义?”

郑垣不再接话,卢昭之接道:“对啊,我们男人就是这样啊。”碰碰郑垣的肩膀,问他道:“是不是,姓郑的?”

“我……”郑垣在那“我”了好几声,心中不知在盘算什么,半天也答不上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