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夜色凉如水（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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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沙海，风声如歌。

郑垣一步一步踩在沙子里。表情逐渐凝重，往事一幕一幕掠过：一枚摔碎的茶杯，一盏残缺的瓷盘，一只摇曳不定的蜡烛，一张结满蛛丝的古筝，一扇紧闭的门，一户漆黑的窗，一地凌乱的落红，一树萧索的秋叶，一弯惨白的冷月，一张不会动的笑脸，一场淋不完的雨，一次忏不完的悔。最后还有一口棺材，那是个如何都绕不开的死结。

寻她不见，郑垣心中崩溃，不觉泪水满面，默默祈求上苍。

“姝宁呀姝宁，如果你再出事，我可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我已然承担不起。”

他发着誓：“第一次，是我不在你的身边，如果有第二次，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去救你。”

走了不知多久，遇见一座沙山挡住去路，于是只得绕路而行。

一转弯，在沙山背后，他看见了那匹马，此刻正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休息。不远处坐着的，正是安安静静卢姝宁，她的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也望着自己。

这眼神里完全没有刚才的慌张与不理智，冲动和蛮不讲理。

只需这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上当啦！

不过这当他上的无比开心。心想：“我以为你失去了理智，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没水没食物，所以并没有走的太深。很好嘛，还知道给自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

缓缓靠近，苦笑一声：“水平不错，懂得用这种招来套路我了。”

姝宁有些亏心，不敢再去看他：“那个，是我骗了你，你不生气么？”

他有的只是满眼的温柔，不见半点责备，道：“只要你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话，轻轻松松走到她面前，紧挨着她随意坐下。

二人第一次靠的这样近。

姝宁吓了一跳，赶紧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疑惑的看着他，心想：亏你也是读书人，又是朝廷命官，大家子弟，向来谨慎拘束，今日怎么如此放肆随意。

他漫不经心的躺下来，枕着胳膊，翘起二郎腿，脚尖一抖一抖的。时而看向星空，时而侧过脸来冲着她笑一笑。

这笑容里透着三分古怪。

姝宁不解问道：“你好好的笑什么？”

郑垣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也躺过来。扬扬下巴，道：“星河灿烂，月之皎皎，良辰美景，实属难得。”

姝宁就站在原地不动，看他眼神清澈，一脸的休闲安逸，很是享受此刻难得的时光。

“你在军营遮遮掩掩的，什么也不肯说，我才出此下策引你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会来，万一我和他们一样，装装样子就回去了，你怎么办？”

“我赌定了你会来。”

“好吧，你肯赌，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输。”一脸深情的望着她。

姝宁被他灼热的目光触及，拘促不安起来，搓搓手，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那个，说正题，你究竟打算怎么救公主？”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不好意思起来，故意看向星空，道“我还是那句话，信得过我，就这样安安静静等着，不出三日，必有结果。”

“那我们究竟在等什么？”

“等敌人主动来找我们。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公主是真是假，按照公主的性格，她一定会说自己的身份，就算不说，她随身携带的印玺也足以证明。所以，敌人一定在等我们出兵找公主。我们一找就说明她的身份十分重要，那么敌人就可以趁机相要挟。”

“我明白了，怪不得张敢将军不派兵去找，反而要让军营平常演练。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坐的住，等得起。敌人在等，我们也在等，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是了，就是这样。”

“那三日之后，如果……”

“三天的时间，京城那边也该做出决断了。”

姝宁上前一步，十分担忧道：“我担心敌人会丧心病狂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放心吧，公主那样聪明，不会有事的。”

姝宁再上前一步，满脸愧疚：“那，万一敌人，如果对公主……后果……不堪设想。”

“公主身份高贵，独一无二……”尚未说完，这时姝宁突然大跨步来，一拳狠狠袭在他的胸口。

郑垣来不及防备，只有捂着胸口惨叫“哎呦”的份。

他尚未责问她，她反倒先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在说这么严肃的事，你老怪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我，我，有，在笑么？”郑垣吞吞吐吐道。

“你一直在笑。”她口气无比肯定。

“这个……”

“刚才我一说公主万一，那个……你就笑，再笑当心诛你九族。”

“好吧，我保证，不笑了。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罢了。”依旧控制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你这个人真的很可疑。公主丢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跟没事人一样。”姝宁气愤极了。

郑垣被责骂，一脸无奈又无辜，叹口气：“人又不是我弄丢的，我当然不急，再说了，归罪下来不是还有你和张敢吗？”

“你这理由，也，太……那为何我跑了，你偏急成这样？”

“因为你不一样啊！你是我最后的底线。若再丢了你，我们找谁当替罪羊去，当然要把你看紧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