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情绪失控(2/2)
上辈子的夏天是喜爱诗词之人,特别是老人家这首《沁园春——雪》,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无出左右者。老人那种站位,那种胸怀,那种将纵横万里江山,如一卷画轴般纳入袖中的气势,一般文人是不可能达到的。包括在浪漫主义笔法上如擎天柱般存在的李白,也没有一首诗词可比《沁园春·雪》。书写北国雪景,抒发内心豪情,寄托理想壮志。全诗大开大合,大气磅礴,笔锋勾勒出的锦绣河山,一个“娇”字便道尽了伟人对这片土地的无限深情。
锦娘出身高贵,自幼诗赋熏陶,鉴别好诗烂词,只需一眼便能分辨。此时的她,被高欢这首意境壮美,气势恢宏,感情奔放,胸襟豪迈的长短句惊艳的杏目圆睁,不敢置信。高欢,他真的只是一名怀朔镇军的小小函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古往今来,南北二朝诗赋大家的作品她阅读了何止白首千阙,从未读过此等睥睨天下,豪情万丈的诗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我华夏大好河山啊,何等的娇美壮阔!只可惜,被五个杂胡祸乱,我中华儿女,三千万黎庶,不得不奴颜婢膝……
见锦娘女掌柜看到第二页时,脸色瞬间变得涨红,一直盯着锦娘表情,等着表扬的娄昭君得意地发问:“妹妹可是觉得,我夫君的诗有哪里需要指点的吗?指出来,嫂子转述妹妹的意见便是。”嘴上说让人指点,实际上恨不能现在就表扬,溢美之词越多越好。
沉浸在诗词意境中的锦娘被娄昭君的发问惊醒,抬起头诚心诚意的评价一句:“高大哥在诗赋方面的造诣,简直可以称之为惊才绝艳。绝后不敢定义,空前是一定的,小妹真心佩服。诗如其人,可见高大哥乃是胸怀天下,着眼未来之人啊!”锦娘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娄昭君的注意力不再锦娘弦外之音的那一句,而是终于听到她想听的表扬了。悄悄给紫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怎么样?夫君的诗才不俗吧?吴越才女又怎样?不也得服服帖帖说声佩服?转而对锦娘说:“妹妹过奖了,没你说的那么邪乎。这只是闲来无事,随口即兴吟诵的几首不着四六的歪诗,就连词谱都是他临时瞎编的。若不是我们姊妹替他抄录,他根本不当回事。正如妹妹所说,他就是一介北地粗汉,写诗做赋不是长项。他也不大重视什么诗呀赋呀的。若论舞刀弄棒什么的,那是日日不放松。”
这话说的太气人了。随口、即兴、不着四六……若是认真揣摩,你家夫君还不得写出空前绝后的诗篇?尽管锦娘不想翻白眼,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这位高家娘子的不忿。我已经很佩服了,你待还要怎样?……算了,不与这个大肚婆计较了,接着往下看。接下来又是两首长短句,词谱叫“忆江南”,很新颖,从未耳闻见识,应该也是高欢“瞎编的”。寥寥数语,情浓至甚。书眉上方注明,是从夫君丢弃在废纸篓里的纸张上摘录的忆江南二首。
忆江南——江南好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忆江南·江南蝶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
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
长是为花忙。
自打读完这二首小诗,锦娘的眼神就怔怔的盯在纸面上一动不动。眼见她肩头耸动,再见她眼泪婆娑,最后居然是轻声呜咽。容妆淡抹的俏脸上,泪痕潸然。
这是怎么话说的?说好的诗词鉴赏品评,怎么就哭上了?
锦娘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让女主人娄昭君一脸懵懂。虽说夫君的诗词水平高出当下文人雅士不知凡几,那也没有催情作用啊?何至于你看了两首便情绪失控,痛哭失声?是哪一首刺激了你敏感的神经吗?
娄昭君探头看了看究竟是哪首诗副作用这么大,居然能让一位精明干练的女掌柜情绪失控。呃,原来是“忆江南”,小娘子这是触景生情了啊!可不嘛!年节将至,远隔关山万里,又值天寒地冻,孤身在外,家人安好?即便如此,也要让你小妮子懂得,我娄昭君的夫君是不能被你小觑的。
为了加深对锦娘的“伤害”,娄昭君故意用带有一点晋北口音的语调吟诵出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好诗啊好诗!好想去烟雨江南看看,那是一番怎样的让人梦中也要挂怀的美景?”
“娄昭君,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锦娘的情绪真的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