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保静之战(2/2)

这天夜晚,北营夏州军的中军大帐中,李彝敏正与韩瑜、罗升之商议具体渡河细节,决定明日三更埋锅、四更造饭、五更出兵,由夏州军率先渡河。

夏天北方天亮的早,五点时天已亮,夏盐联军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找了一处河滩较硬的地方渡河,此处又叫横城渡口(今黄沙渡口)。

李彝敏亲率数百夏州步兵先乘羊皮筏子过河建立防线,再令骑兵浮马过河,顷刻之间,三千夏州军已全过河。

横城渡口地处怀远县城东偏北方,虽还在营田司军的防线内,但已不属重点防区。

当营田司哨兵发现敌人时,敌人大部已过河,急忙回去报信。

韩瑜这是初次带兵出征,原以为是来镇压农民叛乱,可以出来兜兜风、镀镀金,以提升军中威望。哪知双方刚一交战,见遇到的敌人是定远军,心中顿时惊慌失措,自是明白盐州军哪里会是久镇北疆定远军的对手,看到已方士兵不断倒地,不停后退,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身体收缩,仿佛是一个受惊的老鼠,眼睛里满是恐惧,脑海中一片空白,连副手罗升之的大声喊叫,都没有反应。

罗升之气的直跳脚,直骂韩瑜看上去高大英俊风流,没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摊上这么一个主将,也只能自认倒霉,眼见已方中军已崩溃,右翼在后退,心中也慌乱起来,再回过头看,却见夏州主将的旗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见了,人马已都在往后跑,而自己反应慢了半拍,现已快被敌军三面包围,再者敌人又骑兵众多,估计是没得跑。心想无毒不丈夫,便横下一条心,将心腹亲信唤了过来,直扑韩瑜而去。

韩瑜本来已是六神无主,仓促之间,已被擒住,破口大骂,却被塞住了嘴。

罗升之率人擒住了韩瑜,便下令盐州军投降,并押了韩瑜前去做为投名状。

李耀武见夏州军败走,盐州军投降,心中大喜,未料到胜利会来的如此之快,心想自己骑兵众多,岂能如此容易让敌军给跑了,直接传令吕方勇,令右厢轻骑追逐逃亡的夏州将士,令左右虞侯军看押投降的盐州将士和打扫战场,自己翻身上马,率中军加入追击战。

战场位于保静县北十余里处,保静县城邻近黄河。

夏州军骑兵拼命往东向再转东,往黄河方向狂奔,黄河在附近百余里皆是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再浮马渡河返回,才最为安全。

夏州步兵确却是惨了,两条腿的自然跑不过四条腿,步兵丢盔弃甲也是难以逃脱骑兵的追击,大部分士卒盲目的跟随大部队跑。

夏州军左翼士兵少数机灵或经验丰富的老兵,却是早早的丢了武器跳进了汉延渠,往西边跑去,因为步兵不越过渠道,必然不会有好的下场,不是被杀便是虏。

一时间,只见成百上千的夏州步兵跟风往渠道中跳去,可在逃在后面的却被营田司将士当做了靶子,被射成了刺猬。一瞬间,汉延渠被鲜血染红,血流漂杵,令人作呕。

李彝敏率亲兵一路往来时的东北方向逃跑,仗着弓马娴熟,还边退便边射箭阻击追兵,还边收拢散兵游卒,很快聚集了数百人马,但也很快引来了更多的追兵。经过数次交锋,跟随李彝敏的夏州步兵不是已死亡,便是已跪地投降,终究步兵跑的再快,也必然跑不赢骑兵。

党项夏州轻骑兵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定远军的精骑也是他们身上占不到便宜,但夏州轻骑人数太少,被千余敌骑一路追杀,也只能狐奔鼠窜,落荒而逃。

“将军,往东数里已是黄河,我们只有浮马过河才尚有一丝生机!”

李彝敏等人已被追兵死死咬住不放,跟随的骑兵也越来越少。。

“大郎,我来断后,你快快走!”

李彝敏见自己的亲信将校拓跋庆安带数名骑兵已放缓速度,反过身用剩余不多的箭矢左右开弓便追兵射去。

追兵速度稍微放慢,但是追来的敌骑却是越来越多。拓跋庆安虽功夫了得,但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斗不过群狼,瞬间已被敌骑淹没。

李彝敏心中悲愤不已,想跟拓跋庆安一样,像个勇士一样的壮烈死去,可心中又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纠结了一会儿,已看到了前方辽阔的江面,已是到了黄河岸边,终究是与生就来的求生的本领压倒了一切,催着马笔直的朝江面逃奔而去。

“将军,必须卸甲才能下河!否则盔甲太重会直接沉了下去。”

到了河堤上,身后的亲随见李彝敏情急之下欲直接纵马跳河,急忙喊道。

李彝敏脱掉盔甲后,看到身边已只剩数十骑兵,想着自己带了三千儿郎出来,满以为对付些农民军,还不是手到擒拿,稳操胜券,亏自己还一路上小心翼翼,不由得悲从心来,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锵”的一声,李彝敏拔出剑来,欲举剑自刎,被亲随死死拦住。

身后的喊杀声已越来越响,追兵已越来越近。

李彝敏忙令亲兵们快抱马过河。

可亲兵们都道:“将军不走,我们也不走!”

李彝敏无奈,只得带头催着坐骑向河中跳去。胯下的坐骑也算是千里挑一的神骏,也跟随李彝敏多年,能通人性,后退几步,便直接从河堤上跳了下去。

曹达洪晚来几步,望着骑马跳入河中已游远了的敌人,朝着河水中恨恨的胡乱射了几箭,直骂晦气,自己因为追杀这条大鱼,俘虏也没去抓,反而折损了心爱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