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希望的仪式（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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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最后一批信徒和普奇神父道晚安，普奇神父才有机会休息一下，他几乎半是摔倒地坐到了身后的喷泉围台上，而后开始大口喘气，小声咳嗽。

如果不是这一幕，或许有人会忘记他也是瘟疫的直接受害者。

“今晚你辛苦了，”有人用宽厚的手掌轻拍他的后背，帮助神父平缓呼吸，“你知道的，我没法面对那些人的眼神，现在的他们内心充满了希望，可明天……我一想到明天会发生什么，根本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这时候有资格坐在未来圣者身侧的，只有铁匠保罗。其他人远远地离开这里，或是发泄着狂喜的余韵，或是回去享受睡神的感召……没人能耳闻这段对话。

“……”神父没有回答。

“这就是您胜过我的地方吧，这个时候只有您能面对他们。”保罗咧嘴一笑，说不出是悲伤还是自嘲。

“每个教堂，都有忏悔室，即使是我那个又小又破的教堂也一样。”神父这时候开口了，却像是转移话题般聊起了不相干的东西。

“每次我坐在忏悔室里，听不同的人进来向我诉说他们的痛苦和罪孽，他们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女神的原谅，他们都渴望解脱。”神父此时的神情和语气犹如晨钟，有如暮鼓，重若磐石，轻似鸿羽。

“对他们每个人，我都会说上同样的话：女神会宽恕他们，女神能拯救他们。

“但天知道女神怎么想？呵，他们以为自己会被女神照拂，我曾经也是……

“而我祈求女神几十年，直到几个月前，我得到的答案是，女神不关照任何人。

“我们只能自我救赎。

“或者自我毁灭。”

像是解释给保罗听，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这番话，神父似乎是休息够了，他站起身，而后俯视仍旧沉浸在颓丧中难以自拔的铁匠，开口：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内心再无一丝动摇，我的同胞，你是否愿意与我同来？’”出自《使徒行纪》。

“我……”铁匠深呼一口气，再抬首时眼中再无动摇，“我将追随您，直至天国。”

“不，”神父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地纠正道，“我们要去的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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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前八个小时。

“这样真的没问题么？那小子真值得我们信赖？”

“他什么细节都不肯透露，我信不过他。”

“而且今天那帮暴徒说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个老东西口风很紧，但我的人听说明天他们会组织所有未成年的孩子去教堂参与仪式。”

“他手里真的有治愈瘟疫的办法么？”

“不知道，那老东西口风太紧，但看今天这架势不像是假的，不然明天他没法收场。”

“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入他们？毕竟瘟疫这种东西，连教廷也不一定能解决。”

“依我看……”

……

“我们说了这么久，卡特琳娜你怎么看。”终于，米维尔·罗维奥忍不住提醒自己那个自会议开始就静坐在自己位置上沉思的妹妹。尽管所有家长都知道这个女人作为教父的使者现在已是名不副实，但她处理事务的手腕仍旧受到公认。

“我？我的意见不重要吧，既然普奇神父那边有解决的方法，那我们自然地配合就好了，各位大家长别告诉我说神父没有发来邀请函。”卡特琳娜毒蛇般的目光扫过会议桌，每个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忍不住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即便没有教父的威势加持，这个女人在弗拉基米尔的地位与恶名依旧令人忌惮。

“昨晚我的腰上出现了一个小瘤子，如果没有别的办法，这样的瘤子会越来越多的吧，就像那些被我们所忽视，病死在贫民窟的可怜虫们一样，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变成那种满身青色肉瘤的怪物，在哀嚎和痛苦中祈求速死……如果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卡特琳娜的话戳中了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如果事情没有转机，结局将会如何，如果不是有暴民已经试验在先，他们私下里保不齐也会有人干出不下于食人级别的恐怖行径。

“咳咳，我属下的医生们正在不分昼夜的研究解药，也许……”贝雷尔·奎因话说到一半就被卡特琳娜轻蔑的眼神逼了回去。

“那就这样吧，明天家族将全力配合普奇神父的治愈仪式，还有人有异议么？”米维尔·；罗维奥见自己的妹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于是提出了她未完成的倡议。

没有人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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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前七个小时。

“那位神父真是这么宣布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亚当语气苦恼地确认得到的信息，但他面前的人却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意思。

“似乎被反将了一军呢。”从来气定神闲的亚当神父这次似乎真的遇到了难题，他挥了挥手，示意带给他消息的人退下。

“这是个陷阱对吧。”漆黑的营帐中，一人独坐的亚当却发出了问句。

“没错，这应该是个陷阱，但问题是，猎物是谁？你觉得会是我们吗？

“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目的，除非那群黑皮背叛我们。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喔，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亲爱的，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黑暗中，唯有那双魔鬼般的眸子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