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苏醒的怪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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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巨人将西岚击飞的那一瞬间，梁思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起身逃跑，无论是逃到夏齐那还是哪里，都是选择。

可是他没有起身，他只是瞪大了眼睛，跪在原地，盯着对方，双臂无意识间张开，像是鸟儿为保护雏鸟而张开翅膀。

是的，很可笑的，他想保护这个女孩，这个为了他与阿缇娜，濒临死亡的女孩，说起来，他甚至记不起她的名字。

能不能做到，值不值得，该不该这样……一切类似的杂念都被排出思考范畴——男人应该保护女人，对吧，这是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你不该死在这里！你绝不能死在这里！没人能看到，帷帽之下，东方人的褐色瞳孔扭曲，转变为与西岚相似的血红色！

卑贱的杂种！退下！某个声音在梁思脑海中轰然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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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其实他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所谓【愤怒】，就是他所背负的原罪，当他拿起【愤怒】的那一天起，万千妖鬼的细语便在他的脑海中无限回响，一切都被扭曲，所闻所见所想，任何事都有可能令他愤怒，他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疯狂暴烈，喜怒无常。

击退西岚的时候，他正在考虑随手将那个本来是他们行动目标的女孩斩成两段，这对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退下！卑贱的杂种！”

可是，这个声音骤然响起，像是触动了他内心某根弦，持剑的手不自觉地动作微调，最后将所有的剑意都凝聚在了对银发女刀客的绝杀一斩上。

于是，他无视了那个本来是这次行动第一优先目标的女孩，全力一击砸在了那个令他不爽的女刀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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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几乎是在西岚被正面击中，落入烟尘里的同时，一个身影悄然无声地在梁思背后浮现。

和体型恐怖、杀气腾腾的【愤怒】巨人不同，他低调瘦小、锐气内敛——第二名刺杀者。

阿米尔此时是离梁思最近的人之一，也是最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巨大压力的人。

“难以战胜的强敌。”心下暗暗评价，阿米尔却没有放缓脚步，只是全力赶到了倒地的阿缇娜身边。

他检查她全身，发现她表面上只是手臂有些微擦伤——但是巨人与西岚的对撼令距离过近的她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与耳朵渗出的的血迹都证明了这点。相比之下，那一击虽然离梁思更近，但西岚的保护让他并未受太大影响。

必须先找人治疗姐姐！想也不想，他抱起阿缇娜，想要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最重要的是，离开几米外那个盯着梁思背影看的黑衣人。

毫无疑问是那个疯狂巨人的同伙，他的目标是梁思，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掉头转攻自己这边。

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他看也没看梁思一眼。

“等等，阿米尔，救救她，求你……”没有睁眼，怀中的人却毫无犹疑地认出了他，发出了恳求，对他而言就像是命令。

分明自己已经受了如此重的伤，可是还是清楚地意识到那位闺中好友的处境……阿米尔今夜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愤怒在心头燃起。

“她是个好孩子，她不应该死在这里！求你了，殿下！”其实她意识已经模糊了，所以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可是我不希望她活着啊！他心想着。

然后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说：“放心吧，姐姐，我不会丢下她的。”

“谢谢你！”阿缇娜微微睁眼，脸上努力展现一丝微笑。

从变故发生起，几乎没有瞟过梁思与美莲达一眼的阿米尔终于看向那个本来将要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孩。

然后他才猛然发现一切好像有些太迟了——至少，以他的实力，没有办法在这个距离阻止对方已经劈下的刀刃。

那位让姐姐牵挂的讨厌的东方公主像是傻了一般，愣在那里丝毫没有反应，可惜看不到她的脸——一定是非常愚蠢痴呆的模样吧，这个念头从阿米尔脑中闪过。

…………

…………

果然还是得由我来补刀，真麻烦。他心里这么想着，最后将刀刃直直地劈下——其实在组织里他的近战能力不算出众，他最精长的是伪装潜伏与情报获取，这次被派来干暗杀的差事，他本来没太大意见，可是偏偏搭档是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

明明只是随手一刀的事情，可是这个疯子就是放过了这个女孩——疯狂不是他的罪过，这个专注于战斗的无脑蠢货。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现出身形的。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的灼热感引起了他的注意，强大的元素感知力告诉他，身后的火球的威力在可以承受范围内。

“先下杀手，再做防御。”精准的判断从大脑产生，通过神经传达给身体。

“退下！”但一个声音在耳边或者说脑海中猛然响起，而后化作强横无比的指令插入神经中枢，将“杀手”的意志生生截断！

波澜暴涨的海面上，电闪雷鸣，桀骜的巨龙仰天咆哮，乌黑如浓墨的翻卷云层中，不可见的敌人发出无声的回应……

意念与意念的碰撞像是狂龙与世界的对冲，短短一瞬便是万千次交锋！

最终在努力冲破阻碍未果后，狂龙俯首！

所以他作出了意料之外的选择，出于本能，而非意志。

直劈而下的刀刃停住，转而劈向了身后……“嘭！”不轻不重的一声响，一个声势惊人的火球，被他用短刀劈散了，火星与黑烟四散，但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破坏力……

看向那边脸色苍白，疯狂喘气的矮个少年。他怒极反笑，握刀的手一抖，刚劈散火球术的短刀猛然飞出，极速旋转着斩向了已经脱力的少年。

他清楚记得，当初在大漠里刺杀东龙国公主的行动失败，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在绝境中打开了一枚坑爹的“传送卷轴”。

如果情报没错，他记得这个叫“夏齐舟”的少年本来是完全没有武技或者魔法基础的，但没想到他来这个学院没几天就能施放出这种程度的法术——魔法天才么？

要取这样一位天才的性命，真是件遗憾的事——说不定他也符合组织的要求。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飞刀已出手。

没有管这一手飞刀的结果——他能从对方的脸色和身体判断出这一刀他不可能凭自己躲开。他手一抖，又一把短刀魔术般出现在手中。

转回面对仍旧呆坐在地的东龙国公主，冷酷的短刀这次直直地刺向了她的背心。

本来他是可以选择硬抗下那枚火球，强行斩杀这位公主的，那样任务就完成了。但是那谜一般的声音却令他下意识地放弃了这个可行的最佳方案，本能地转身劈散了火球……

刚刚那一声“退下”，他不确定是自己真的听到了还是幻觉，狂龙与世界对抗的幻象转瞬即逝。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换个场面，他或许有时间慢慢回味一番。

战斗时，没必要想得太多，只需要考虑最快速度击杀目标就好了。

这就是【Thief】的战斗信条。

可惜的是，一步踏错，步步皆错，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这一次，阻挡他的，不再是一颗火球或虚无幻音，是一把精致华贵的长剑。

……

梁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阿米尔，心中百感交集，最主要的思绪或许可以称之为“意外”。

他很清楚这位王子殿下多讨厌自己，一如自己讨厌他，所以他完全没料到他会对自己伸出援手……短短地愣了一秒，他就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了已经面对着死神召唤的美莲达身上。

战斗不关自己的事，那么，该怎么救下这个女孩？！

她已经昏死过去，剧痛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的灵魂，即便只是旁观着，他也仿佛能想象她的痛苦……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

有谁能帮他？！

…………

…………

传说人将死的一瞬，“人生中发生的重要瞬间走马灯般地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大抵是这样俗套的描述。

但夏齐没有，至少这次没有机会体验下这种感觉了。

就像阿米尔在他的火球拖延了足够时间后挡下了刺客的攻击，红发青年手中的细长剑刃将敌人的飞刀弹飞了。

红发的剑士，维克多，关键时刻站到了夏齐的身侧，为他挡下了足以致命的一击。

“救下她。”

没有道谢，只是最简单直接的命令，仿佛真的是主仆一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