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围猎(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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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圈之外]

狼烟、火光、蹄声、响箭,猎场如同沸腾的火山口。

发狂的野兽横冲直撞,甚至冲破数处毡墙,来不及逃走的赫德猎手被卷入蹄下,惨叫着消失。

马蹄卷起的沙尘之中,还有赫德人与赫德人正在厮杀。

然而铁峰郡众人只能听到惨叫声和白刃相交声,什么都瞧不清楚。

没有任何预兆,瓦希卡的战马发出急促的嘶吼,它高高抬起前蹄,凶狠地朝着老谢尔盖踢去。

如果不是莫里茨中校反应神速,一把按倒老杜萨克,谢尔盖的后脑勺已经被踢得粉碎。

马背上的瓦希卡也不好受,他紧紧攥着缰绳、死死夹着马肋,竭力想要降伏莫名失控的战马。

周围的人纷纷躲避,给瓦希卡让出空间。但是战马激烈地跳跃、蹬踏,几下就把瓦希卡甩离马鞍,逃走了。

瓦希卡重重跌落,瞬间昏死过去。老谢尔盖大叫一声,扑向儿子。

铁峰郡使团与恶土部各自集结人马,双方下意识拉开距离。

阔什哈奇带着两名猎手疾步奔来,停留在二十步之外向铁峰郡众人示警:“马!马!”又立刻回到恶土部的队伍中。

不需要阔什哈奇提醒,皮埃尔也发现了战马的异样。

即使是平日里最温顺的乘马,此时此刻也变得狂躁不安。

皮埃尔的坐骑更是嘴角流涎,不断地用蹄子叩地,试图攻击任何靠近它的同类。

“下马!”皮埃尔当机立断:“拆毡墙!”

温特斯挑选出的使团成员心领神会,迅速离开马背,并且重新将拴马桩固定在人群之外。

绑好战马的使团成员旋即动手拆除毡墙,用木桩、绳索和皮革修筑临时的防御工事。

“请您先在这里休息。”莫里茨中校从容地把安娜安置在队列中央,不失风度地致歉:“恕我暂时离开一小会。”

安娜尽力表现出镇定,微笑着点头。

剑出鞘、枪挂绳,铁峰郡使团竖起两层绊马索,依托临时的毡墙戒备着。【1】 【6】 【6】 【小】 【说】

皮埃尔主动向莫里茨中校请示:“请您下令,中校。”

“水被故意搅浑了,等它变清再行动。”莫里茨取出一枚箭头,找了找箭头的重心,随手将箭头射了出去:“守在这里,谁敢靠近就杀谁。”

……

[猎圈之中]

温特斯小心地把小狮子放上马背。

刚刚小狮子和他有两箭远的距离,他没有看清是什么伤到了小狮子。只听见一声雷鸣,小狮子便消失在烟雾中。

赶到现场,尚未散尽的硝烟气味让温特斯验证了心中猜想——刺杀者用的是火药武器。

可能是重炮、可能是榴弹,不管是哪样都已经远远超出小狮子给他交的底。

“赤河部怎么能让外人在鼻子底下架上重炮?”

“谁能把榴弹藏到小狮子身上?”

种种疑问出现在温特斯脑海,立刻又被更紧要的事情压下。现在没时间质问和追责,最关键是要保住小狮子的性命。

敌我方位不明、数量不明、身份不明,那么猎场之中能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只剩下一处——青丘。

小狮子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反反复复呻吟着:“[赫德语]狼……狼……”

又有蹄声接近,三名白甲骑兵冲入烟幕。看到小狮子浑身血染、生死不知,三名白甲骑兵滚鞍下马,惶恐地围了上来。

“退后!”温特斯平持长枪,直指来者。

右手边的青年白甲骑兵勃然大怒,一把抽出腰刀。

“[赫德语]住手!莫要找死!”为首的白甲骑兵猛地拉住拔刀者,厉声大喝:“[赫德语]就由拔都保着小狮子!小狮子相信拔都!”

说罢,为首的白甲骑兵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指着青丘的方向。

虽然双方听不懂彼此在说什么,但是肢体语言传达的信息已经足够。

温特斯点点头,示意三人先行。

刚走几步,一种奇异的声响穿透杂音,传入温特斯耳中。

这奇异声响似哨声、似呜咽、似蝉鸣,可是仔细分辨,却又不同于任意一种。

奇异声响只持续了一小会,但温特斯确信不是幻听。因为三名白甲骑兵中抽刀的那个——也是最年轻的那个——同样在寻找声源。

另外两名年长的白甲骑兵却没有任何反应。

周遭环境愈发诡吊,烟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范围也越来越大,将几人笼罩在其中。

温特斯停下脚步——又有东西来了!

受惊的兽群盲目奔逃、诸部猎手各自为战,猎场内外已经大乱,蹄声、吼声、厮杀声全部搅在一起。

明明应该嘈杂,温特斯却听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感。

所有声音都是从远处传来,他听不到任何近处的响动。狂奔的兽群没有目的和方向,却协调一致地绕开了温特斯所在之处。仿佛有某种可怖的怪物藏在附近,吓退了所有野兽。

温特斯环顾四周,烟雾弥漫,十米开外是人、是兽都分辨不清;烟雾似乎也带着毒性,才接触没多久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刺痛。

快马突围?重伤的小狮子受不了颠簸。而且盲目行动很可能正中陷阱。

温特斯不清楚敌人的武器,也不清楚敌人的战术,但他推测敌人的兵力不多,否则早就一拥而上,何必像这样畏手畏脚?

他下了决断。

他抽出钢锥,合上双眼,屏住呼吸,凝神聆听。

发现拔都突然站住不动,三名白甲骑兵也跟着停了下来。

出于敬意,三名白甲骑兵保持了沉默。然而几轮呼吸过去,还是不见拔都有动作。

形势危急,每次呼吸仿佛都无比漫长,最年幼的白甲骑兵终于按捺不住。

就在年幼白甲骑兵开口那一刻,温特斯捕捉到了敌人的破绽:一声猛兽的低吼和蛇吐信子般的响动。

温特斯没有丝毫犹豫,向着声源毫无保留地连续射出五枚钢锥。

烟雾之后传回一声凄惨的呜咽,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

还有人!

强忍幻痛,温特斯再次进入施法状态,全力朝奔逃者掷出长枪。

连续两次全力施法,幻痛几乎让温特斯昏厥。携带巨量动能的长矛刺破烟幕,眨眼间消失不见。

温特斯没有听到长枪贯穿人体的声音,但三名白甲骑兵同样是顶尖好手,已经冲向他所指明的方向。

瞥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小狮子,温特斯原地留守,没有跟过去。

“轰!”

“轰!”

没有任何征兆,接连两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温特斯不远处爆发。

气浪裹挟着上百枚锐器,瞬间驱散烟幕,横扫大地。断肢和泥土被扬到天上,又淅淅沥沥落下。

尘埃和硝烟又一次笼罩,赤甲骑手和白甲骑手的方位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

[猎圈之中,烟幕之外]

“[赫德语]死了?”潜伏在枯草丛中的白鲟谨慎地观察着猎物:“[赫德语]死了?”

作为诸部最好的捕鹰人,伪装隐匿是白鲟的拿手好戏。如果不站到近处仔细分辨,谁也看不出黄褐色的枯草中还藏着一个人。

白鲟无声地隐藏着,可他的脑海中却有另一个人在喋喋不休:“[赫德语]死了?死了?”

自言自语也是捕鹰人的职业病之一。

捕捉成年猎鹰通常需要用陷阱。捕鹰人每次设套少则四五天、多则一个月。独处太久,捕鹰人不知不觉间都习惯了和自己对话。

“[赫德语]要不要再来一次?”白鲟仔细盘算着得失。烟幕内只传出枯草燃烧的轻微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动静,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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