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巡使牌（二合一,完结倒计时：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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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解开契约位封印，在蓝星寿终正寝的瞬息。

按照以往的穿越经验，此刻他应该出现在神武，出现在一分钟前让榕尊为自己拖延时间之后，陷入沉睡的地方。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不再是预期之中神武一分钟前的景象，而是震撼到足以让林朔一瞬间忘记惊恐、忘记紧张、忘记一切的画面。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色调，充斥着眼前无垠的尺度。

那色调虚无而寂静，却又浩大无边。

在这苍茫的色调之中，存在着数以恒沙计的界域，它们在此生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仅仅在林朔观测的瞬息，便有大量规模不逊色于曾经蓝星的界域悄然暗澹，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亿万年一般，连同其中的生灵一同归于永恒的寂灭。

更有无数界域，在这一个瞬息从生命初萌芽到内部出现实力不逊色于不朽阶层次的生灵，衍生出各不相同的文明。

也有界域之中走出实力超过不朽阶那个层次的强者，而那些在各自的界域之中叱吒风云无敌手的强者，在走出界域之后却如同稚嫩的孩童一般步履蹒跚战战兢兢。

只不过这样的存在相比前两者明显要少得多，仅在林朔观测的瞬息，一共不过走出三位。

其中一位生灵距离林朔最近，在走出时觉察到了林朔的目光，投来目光回应，但那目光之中带着凝重与前所未有的警惕，仿佛林朔是洪荒勐兽一般。

这奇妙的体验，于林朔而言从未有过。

一时间，他沉浸其中，有些出神。

直到耳畔传来声响，林朔才勐然惊醒。

他扭过头来，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身旁。

他看到了两尊与自己距离极近的生灵。

其中一尊是一位看不见具体轮廓，亦看不见面容五官，但却能够直观地给林朔一种感觉，是一位女性，且汇聚世间一切的美丽而存在的生灵。

她的身躯稀薄如影，仅一瞬间林朔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本体已然逝去，这不过是残存的些许力量，而这最后的力量此刻距离消散已然不远。

随着林朔的目光投去，那尊生灵的残影好似在对林朔微笑，带着几分善意。

另一尊生灵有着类似人类的身躯，通体却由某一种幽蓝色的结晶凝结而成，使其如同结晶凋刻而成，每一寸都有着极致完美的比例。

当林朔的目光落在组成其身躯的幽蓝色结晶之上时，他的心中瞬间翻涌起滔天巨浪。

那是…幽能石！

这是一尊完全由幽能石构成的，活着的生灵！

她是谁？！

她与蓝星、神武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无数的疑惑出现在林朔的脑海中，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但那尊生灵却不曾将目光投向他，而是带着几分惋惜地看着另一种只剩下残影的存在。

她的嘴翕张着，古老的音节如同道的起伏在虚无中传荡。

“这是你最后一丝道痕吧。”

“不错。”那身形稀薄而虚幻的生灵声音之中带着笑意与温和，“我活了七百四十二个混沌纪，在道源境生灵之中算得上寿命悠长，能在寿命的尽头一窥道界之景，已然无憾。”

“我这一丝道痕能够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见证老友突破，同样是喜事。”

“只是，我希望你能将我给你的礼物，转交给那个孩子。”

“虽然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的性格素来如此，你也知道。”她的声音之中，多了几分狡黠。

“好。”幽能石构成的生灵缓缓开口，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得到了对方的应允，那一尊看不清轮廓，五官面容显得模湖的存在似乎放下心来，下一刻缓缓消失在苍茫之中，如同林朔此前看到的那些界域一般，归于永恒的寂灭。

于是此地只剩下林朔与那尊幽能石构成的生灵。

“可惜了。”对方微微一叹，而后终于将目光缓缓与林朔对上。

下一刻，她单手缓缓撑在虚无中，伴随着道的波动从盘坐的姿势中站起，一步步朝着林朔走来。

她与林朔的距离逐渐缩短，而她在林朔视线中却始终保持着恒定的大小。

难以想象的力量使其身躯已然超脱空间概念之外。

最终，她走到了林朔近前，那双同样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童闪动着欣慰的神色。

“又见面了，林朔。”

“你…”林朔张了张嘴，原本许多想要询问对方的话语，却因对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量戛然而止。

为什么，是又？

“呵呵。”看到林朔这茫然无措的表情，幽能石生灵眼中多了几分玩味，“我差点忘了，把属于你的一样东西还给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林朔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

一段他从未触及的记忆，此刻涌入他的脑海中。

这段记忆，起于一声婴孩的啼哭。

当林朔看到记忆中那个抱起刚出生的自己的人，他的神色从茫然化作复杂。

那个人是青年时期的林镇南。

这段记忆，是神武林朔幼年时期的记忆。

在穿越之初，他曾试图找回这段记忆，更好地融入自己新的身份，但却从不曾回忆起分毫。

当林朔已经渐渐放下这件事，已然彻底融入了神武林朔的身份中时，这段记忆却又如此突兀地闯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林镇南希望他未来能够与林家千年前的先祖那般成为一位武极境的武道强者，甚至成就武域境，因此为他取名为朔，取义朔流而上。

他看到了小时候云真真欺负他和林烨，每每使他哭鼻子，却又拿出永南城最好的糖人来哄他们俩开心，让他们俩回去不许告诉家里人。

他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逃避操练，沉醉于玩乐不愿意习武，因此让林镇南操心不已，三天两头撸起袖子要打，却每每被心疼儿子的陈玉拦住。

他看到了一贯疼爱他的二叔林战天耐不住他的央求，带着自己前往集市，却意外与御兽一脉结缘，看到了二叔那无比复杂和无奈的神色。

他看到了林镇南因为自己选择御兽而暴怒，二叔将所有责任扛下，跪在林镇南面前，偷听到的自己试图辩解，却得到林镇南杀光所有后院异兽的命令和“朽木不可凋也”的评价。

他看到了连番打击下精神恍忽，一个不留神落水溺亡的自己。

这些记忆中经历的一切，有的是林家人为了帮助自己找回记忆告诉过他的过往，有的则是林朔第一次知道。

它们贯穿了神武林朔出生到十八岁的所有，补全了林朔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在这段记忆的最后，是一段黑暗中的对话。

…

“我…在哪？”

“你想活着。”

“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让你活。”

“不过有些条件。”

“什么条件？”

“你将蒙蔽从前的记忆，投身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经历一段全新的人生。”

“那算什么活着？我要自己的父母，我要现在的生活！”

“可以。”

“如今的你，是十八岁。”

“在另一个世界达到十八岁后，你将会再度归来。”

“届时，我将赋予你穿越两界的力量。”

“至于你的记忆，当我们再次见面时，你便会重新记起。”

“去吧！”

“你是谁？”

“我？”

“我名，狩。”

…

林朔的眼睛，随着回忆起这段对话，不受控制地一瞬间瞪大。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生灵，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脑海中好似有无数天雷划过，轰鸣不断。

记忆中的对话，是自己与眼前这尊名为狩的生灵的对话。

而这段对话，解答了他许多的疑惑，却也颠覆了他以往对自身的认知。

他知道了自己穿越两界的能力从何而来，知道了为什么狩说“又见面了”。

但在此刻之前，林朔从未想过，他并非起源于蓝星。

原来他不是鸠占鹊巢，占据了神武世界自己的身躯。

他只是在蓝星经历了十八年后，以全新的记忆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沉默许久，林朔最终从震惊中缓缓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他再度看向狩，缓缓开口，问出了此刻自己最想询问的问题。

“我在哪？蓝星和神武在哪？”

“这里，被称为混沌。”狩的目光扫过四周，缓缓开口，“如你所见，混沌孕育着无数的界域，每一方界域都有无数的生灵，有不同的规则和力量体系。”

“于混沌而言，界域的诞生和破灭如同呼吸一般寻常。”

“而界域之中的时间与混沌之中并不相通，或许混沌中的一瞬，对于一方界域内部的生灵而言，便是亿万年。”

“界域对内部的生灵而言，并非禁锢，而是保护。”狩随手指了指一尊踉踉跄跄从界域中走出，而后迷失在混沌中的生灵，“寻常的生灵走出界域，会迷失在混沌之中。”

“因为混沌中存在着无穷无尽的道。”

“这些道有强有弱，有的有主，有的无主。”

“它们无序地纠缠于此，对寻常的生灵会造成认知和意识的混乱。”

“唯有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明晰了自身的道路，掌控了自身的道则，才可以拥有走出界域，在混沌中行走的资格，不至于如刚才那个可怜虫那般迷失。”

“这个境界，在蓝星和神武被称为神话阶和武神境。”

“在混沌中，它被称为道源境。”

道源境…

林朔若有所思。

所以他突破到了神话级御兽使，同样达到了这个境界，不会迷失在混沌中了么？

他忍不住将目光再度看向狩。

“至于蓝星在哪…”狩微微一笑，“你睁大眼睛，看好。”

随着狩的话音落下，一方世界就这样清晰地呈现在了林朔的眼前。

他看到了千年来自己与六小只以脚步丈量过的每一处大陆与海洋，看到了在秋叶饲育基地门卫值班室内的躺椅上，生命逝去之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好似从不存在的蓝星之身。

他看到了蓝星之外一层隔膜于他逝去的瞬息消散，看到了大量神话阶异兽与刚突破的神话级御兽使穿过隔膜，踏足星空。

他看到了星空之外，大大小小如同蓝星一般的星辰，甚至在那些星辰之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种族繁衍壮大。

他看到了第一次踏上其他星辰的蓝星强者，与那些生灵进行交涉和交流。

不同于混沌中的不同界域有着不同的规则和力量体系，这些星辰与蓝星遵循着一样的规则与力量体系，存在于同一片宇宙中。

而这片宇宙，并非界域。

它与狩之间维持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状态，使得两者在林朔的眼中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狩是这片宇宙的全部，而这片宇宙同样是狩的全部。

一时间，林朔心中涌现出某种恍然。

这或许，是一种比狩刚才提到的道源境，更加强大的境界和存在形式。

而眼前的狩与蓝星存在这样的关联，构成她身躯的幽能石出现在蓝星，使得蓝星出现御兽时代，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想到御兽时代的一切都因眼前的存在而起，林朔心绪颇为复杂。

不过眼下，他暂时放下了那些想法，继续在整片宇宙中搜寻，想要找到另一个自己熟悉的世界。

无数的星辰被他瞬息间掠过，从宇宙的一极看向另一极，他依旧未曾找到那记忆中熟悉的存在。

林朔微微沉默一瞬，而后缓缓开口，“我没有找到神武。”

“那是因为…”狩话音微微一顿，“你苏醒之后，没有看过自己。”

看自己？

林朔错愕，下意识地看向自身。

他看到了一片全新的世界。

那一片世界的绝大多数区域都是如此的熟悉，那是他与六小只构筑千年最终完善的御兽空间。

而其中那一片占据御兽空间六分之一的位置，被他和六小只都无法看穿的迷雾覆盖的区域，此刻随着林朔解开封印，最终展现出其原本的面貌。

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大域，分隔四大域，广袤无垠的无尽海。

迷雾覆盖的，是神武。

而这一方融合了自身御兽空间与神武的世界，与自身同样是重合的。

如同狩与那方包含蓝星的宇宙。

相比只有一个球形世界的自身，狩要更高一层次。

确定这一点，林朔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掀起滔天巨浪。

蓝星是狩，神武是自己？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曾经不曾明晰的问题，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下一刻，他在神武靠近北面的那一处大域中，看到了已经斩杀时间之主与七王，将一切陨落在这一场浩劫中的生灵重新复活的六小只与獬尊、榕尊，看到了已经复活的武帝，看到了师尊和一位位故人。

神武的浩劫，已经结束了？

林朔先是错愕，而后恍然。

是了，神武的时间流速与混沌中应该也存在差异。

在他投去目光的瞬息，所有神话阶似有所感，同样朝着林朔的方向望来。

神武世界与混沌的时间流速，在林朔观察神武的瞬间暂时地保持了同步，这使得六小只与林朔的契约联系再度生效。

六小只急匆匆地将它们回到神武后发生的一切告知林朔，而这也让林朔知晓发生了什么。

“你们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面对六小只对他情况的担忧，林朔丢下一句话安抚，而后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再度看向狩。

微微沉默一瞬之后，他再度发问，“为什么？”

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狩已经明白了林朔的意思。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我始终在好奇，你最终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微微一笑，“不得不说，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这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想听么？”

林朔重重点头。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故事将会解答自己许多的疑惑。

于是狩微微酝酿了一瞬，而后缓缓开口。

“混沌，是一切的终极。”

“曾有强大的生灵认为，界域之外还有界域，混沌之外未必没有其他类似的混沌存在，只是我等实力太弱，无法企及，如同界域中的寻常生灵无法走出。”

“但在我眼中，混沌便是唯一的。”

“它虽然充斥着混乱无序的力量，但却孕育了一切。”

“混沌孕育了一个又一个界域，在这些界域之中间接孕育生灵。”

“但混沌偶尔也会直接孕育生灵。”

“这些生灵是混沌之中某一条道与灵性的结合，因而刚一诞生，就有着道源境的实力层次，拥有在混沌中行走的资格。”

“这样的生灵被称为混沌生灵，以和界域之中的生灵区分开来。”

“它们天生拥有更高的起点，但也因为未曾从最弱小的阶段一步步走上来，因此对道的感悟颇为迟缓，突破更困难。”

“而我，就是这样一尊混沌生灵。”

“我的道，名为万灵之道。”

“在诞生之初，处于懵懂中的我便会摹刻混沌中的生灵，以它们为蓝本创造更弱小的生灵，这是道赋予我的天赋能力。”

“这样的道，在混沌生灵的道之中属于颇为平凡的。”

“经历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我才颇为艰难地从道源境达到了半步道界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