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姑姑们(2/2)
在二娘娘16岁那年,学校组织学生参加劳动。娘娘那些天总感觉身上不舒服,加之那天又刚好到了她的生理期,就去向老师请假。
谁知老师说:“哪个女生莫有这种事儿,别人咋没来请假?干部子弟就该耍特殊吗?要是都像你一样,就别劳动了!”他的话伤害了二娘娘的自尊,加之又提到家庭出身,娘娘不愿给祖父丢脸,于是一扭头参加了劳动,还挑最脏最累的活儿干,当天就头晕眼花的。但娘娘回到家跟谁都没讲,第二天继续劳动,谁知突然就血流不止,晕倒了。
送进医院一查,天呐,白血病!血癌呀!!当时,大娘娘就给她输了血,学校和社会也组织大家献血,但是,二娘娘体内的血就像溪水一样,一边来一边走,总也存不住、止不住,很快,还是少女的二娘娘,美丽动人的二娘娘,花儿般地二娘娘,刚刚绽放就凋零了……
就这样,二娘娘就像祖父祖母的一个梦,不经意间来到身边,雀跃着、飞舞着,给他们留下最美丽的容颜,最纯真的欢笑,便被一阵风儿吹走了,无声无息地仿佛从没来过,留下祖父祖母怔在那里,痴痴地不知是真是假。
泼辣的碎娘娘
碎是小的意思,老碎就是老小,碎娘娘比父亲小,那时,是不得我们喜欢的。
碎娘娘在乡镇邮电所工作,很少回来,回来时看我们谁谁都不顺眼,总是呲儿我们。
要说吧,我们的确淘气,祖母惯着我们,父母不敢管,碎娘娘嫌我们给祖母添烦,眼一瞪,眉一挑,脸一拉,挽起袖子,扬起手臂,就要揍我们,若不是祖母拦着,我们就遭殃了,自然,我们就不爱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娃娃不淘啊?哼,我说碎娘娘,你就不淘啊?你不光淘,你还匪。甭只看见我们脸上的黑,忘了自己干的好事。
哟,你骗谁哩?甭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小时,住在爷爷单位的家属院里,你比男娃还坏,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你啥都敢干。
奶奶早都给我们说了,你哪天不干点坏事,就皮痒得不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你还是变着法儿干坏事,经常被人告到家里来。嘿嘿,那时,被奶奶打美了吧?唉,你说你咋这样,不改就算了,还老想报复人家。
一次,你刚被打完,就偷偷窜上人家屋顶,用麦草赌了人烟囱,麦草里,还掺了辣椒面儿!噫,这种事儿,亏你想得出来。这还不算,你竟将狼崽子抱回家!那是你几岁来?你说你放学路上看见几只狗娃,切,你眼睛是出气的?把狼当成狗,还说毛绒绒地心疼,把它们抱回柴房,还给喂吃的。结果呢?把老狼招来,在门外疯叫,害得爷爷提着枪守了一夜,第二天才知道是你干的好事,赶紧把那祸害送走,家中才安稳。
相比而言,我们的事儿哪叫事儿啊,就是调皮一点儿,碎娘娘你还看我们不顺眼,哼,你就看不见自己脸上的黑!
不过呢,话说回来,碎娘娘,其实你也有优点,你做事儿麻利,每次回来,都给奶奶收拾屋子,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可我们就受罪了,又不让坐,又不让躺地,唉,算了,你还是甭回来甭收拾的好。我们知道,你手巧,会剪纸,当你坐下来,迎着亮儿,低着头,将那些彩纸三折两折,“喀嚓喀嚓”地,三下两下,你就变出了花草呀、虫虫呀、雀雀呀啥的,嘻嘻,碎娘娘,你知道哩不?那时的你最好,给我们整了那么多好看的玩意儿,我们也挺爱你的。你还会绣花,你给奶奶绣的枕套,那个那个,叫孔雀开屏的,那孔雀,哎呀呀,像活了一样,好像不用手压住,它马上就要飞走了。为了那个孔雀,每天晚上,我们都要抢奶奶的枕头,我说碎娘娘,你也忒小气了,为啥不给我们每人都绣一个哩?!